“你这孩子,婶问你话呢,愣啥呢!”看到林木听完自己的话愣住了,连道都不走了,刘婶也停了步子,转头看了一眼后,有些好笑地推了推他,觉得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自己就问了个这,他倒好,直接停下了,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婶,咱们走吧!”被刘婶这么一打岔,林木脑子里的想法一时半分也抓不住了,只是隐隐觉得这些问题只能看完杜娇说的书才能解答,也就不纠结了,当下,便和刘婶继续赶路了。
途中,刘婶又问了林木几句,得知两个人真的就是聊了会儿书,聊了聊什么精神之类的,询问了一下简单情况,并没有聊其他,倒是觉得有趣,作为过来人的她,立刻给林木出起了主意。
就是眼下既然杜娇既然明确了不讨厌林木,那就趁热打铁,多见上几次,带着人家去县城转转,聊上几天,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就该自己和那中间人出场了,当然,这里面的其他弯弯绕绕,也犯不着跟林木说,免得这孩子又心疼老娘身体,把这门亲事黄了。
“可是每天还要上工啊!”听完刘婶出的主意,林木有些为难,毕竟现在在给人家做力工,搅拌混凝土,活儿都没干完,就要请假,耽误了活,到时自己影响自己好好表现跟师傅学大工,可就麻烦了,再说工钱那边到时也不好说呢。
“你这傻孩子,咋分不清轻重缓急,你一把子力气,做事又厚道,哪里缺个活计了,人家工地那么多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眼下最重要的是啥,不是娶个媳妇让老嫂子高兴高兴嘛!”刘婶听完林木担心的话,不由地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名字真没取错,有点榆木疙瘩了。
如果不是可怜他们母子,又碰上杜娇这样不嫌他嘴笨的女子,刘婶是真的犯愁林木的亲事,这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着上工呢,你上多少工能把媳妇安安稳稳娶回家,当然,这些话,刘婶也只是在心里念叨,并没有说出来。
“刘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可是最近在赶工期,我今天提前下工,人家还说了,要是请假……”林木也知道刘婶是一番好意,但是他心里担忧的是其他事,除了上工的事外,还有去县城哪一趟不花钱,这也不怪林木小气,实在是家里的条件导致的。
“那你不能学今天早点下工,到时跑过去找找人家,在村边上转转也行啊,总之,难得人家妮子愿意,你要是黄了这门亲事,婶啊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说亲了,行了,这事啊,你不当家,我回去跟老嫂子说!”刘婶听了林木的话,立刻开口数落道。
“行,婶,我知道了!”林木闻言点了点头,却是转过了弯来,大不了他干活的时候卖力一些,到时跟师傅和包工头好好说说,应该也没啥事,总不能因为这个,寒了人家刘婶的心不是。
林木心里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之后,两人一路回到了刘家村,出门的时候才五点多,一趟回来,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眼下正是七月下旬,天光还亮着,不过月亮已经升了起来,进村口的时候各种虫鸣鸟叫的,好不热闹。
跟着刘婶一路回了家,推开街门的刹那,林木就闻到了鲜香的炒鸡蛋味,那香味直冲脑门,让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毕竟这年头,家里别说荤腥了,炒鸡蛋都属于稀有的好菜,毕竟谁家养鸡下蛋了还指望着卖点钱糊口呢。
像林木家,在院子的东北角就圈着一块空地,里面养着几只鸡鸭,不过可能因为吃得不是太好,下蛋并不多,饶是这样,还被林木他妈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养着,毕竟这多多少少的收入,也能给儿子减轻些压力不是。
“你们回来了!”阿木娘听到动静,直接从西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香味就是从西屋传出来的,不过因为房子太旧了,透过开了的门扇,可以看到里面墙上到处都是裸露的泥块,有些地方粘着破报纸,随着进来的风吹的起伏,哗哗作响。
除了破,里面却收拾得很干净,跟大屋一样的是,屋顶也挂着油篷纸,像以前这种土坯房就这样,墙的内外材料用的都是泥土,时间一长就得花钱加固,娘俩住着,不舍得花钱修缮罢了,阿木娘的打算是等到有音了,再找人收拾,到时自己搬过来,主屋留给人家小两口。
出来后,阿木娘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刘婶和林木,满眼期待的模样,嘴张了几张,却是想问又不敢问,怕自己听到失望的话来,虽说这一趟走的时间挺久的,但失望的次数多了,阿木娘也不敢想什么好事了,只是该做的礼数得到位了,这才狠心弄了点蒜苗,炒了几个鸡蛋,烙了些饼,想着感谢一下刘婶。
“老嫂子,这件事啊,有门,老嫂子做什么好吃的呢,太香了,今晚我可得打扰一下,在你家吃饭了!”刘婶多精一个人啊,看到阿木娘这个样子,立刻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便伸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接着语气很轻松地开口说道,说完,就自然上前几步,朝西屋做饭的那个房内看去。
“木啊,真的?”刘婶这么做本来是怕阿木娘年纪大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会控制不住情绪,这才用后面的话缓和气氛,不过阿木娘听了,还是有些控制不了身子,扶住了门槛,眼巴巴地望着林木,声音颤抖着道。
要知道,搁农村里,对于要孩子比较晚的阿木娘来说,老伴走了后,她就没啥盼头了,唯一想的,就是看着儿子结婚生子,延续了林家的香火,可是连续受挫后,她从一开始的满怀期望,到现在的惶恐不安,天知道经历了什么。
所以阿木娘询问林木,并不是不信刘婶,而是她太想从阿木那得到一个肯定答案了,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真正放心,哪怕眼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但人家女孩既然没说不愿意,就是有戏,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真的娘!”林木的心狠狠颤抖了起来,看着母亲那般样子,心里跟小刀剜一样,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刘婶为什么说这件事更重要了,他身上,承载了父母太多的期望,虽说父亲去了,但谁说留下来的母亲,就更好受呢。
这一刻,林木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只要杜娇不嫌弃自己,只要她愿意跟着自己,自己就一定把她娶过门,然后一辈子对人家好,再和她一块孝顺自己的老娘,无论前面有多大的困难,他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