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都市小说 > 思魅谣 > 第6章 用心感受
没有达到目的的许墨独自回到了正厅,许玉安避开苏魁,来到许墨身边,耳语道:“刚刚小厮来报,你娘又不对劲了,你找个理由回府去瞧瞧,别声张。”
许墨应了,告别了苏魁,骑了快马便飞奔回府。
一边夏侯阁和苏彦堂还在琴坊挑着琴,苏彦堂记心欢喜,夏侯阁则是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着。突然被门外街道上的喧闹声干扰住了,夏侯阁循声跑了出去,街道上的老百姓一个个都惊慌失色,迅速地向街道两旁避让。远处一个骑着快马的人正在街上疾走,眼看就要跑到琴坊门口。一个妇女高声呼喊,来不及抱走蹲在路边玩耍的孩子,夏侯阁纵身一跃跳了出去,顺势将马上之人踹出,勒住了缰绳,马儿抬起的前蹄从孩子头顶略过,幸而落在了街道的另一侧。
那骑马之人不是别人,就是刚刚从储司靖府出来的许墨
,被踹了一脚之后,在空中一个反转,稳稳地站住。这下当街出了洋相,他怎肯罢休,记心愤怒,
上来就扯住夏侯阁的衣领,怒目而视:“你是哪里跑来的,不要命了吗?敢拦住我的去路。。。”
夏侯阁也是回了一记眼神,里面记是不记和愤怒,眼看两人的矛盾一触即发。此时苏彦堂慌慌张张从里面跑了出来,连忙上前制止,他拉住许墨的手,就是道歉:“哎呀,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啊,原来是许兄,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请许兄高抬贵手,有话好好说!”
回过头看见是苏彦堂,许墨才松了手:“是苏兄啊,你的朋友是不是也太不知分寸了。本少爷有很重要的事情,是万万耽搁不得的。还有这一脚,要怎么偿还呢?”
“不好意思,许兄,我这个朋友刚来京城不久,不认识你,更加不懂得这些规矩。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许兄可否不追究了?”
许墨看了一眼夏侯阁,一身江湖人士的打扮,肯定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便不依不饶起来:“好啊,只要这位公子向我赔个不是,我就不追究了,否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要我的脸往哪儿搁?”
夏侯阁依旧用无惧的眼神看着这个横行霸道的恶霸,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他更不在乎他是什么大人家的公子。
见大家僵持不下,苏彦堂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将许墨拉到一旁:“许兄,这位是家父很器重的一个晚辈,你说要是闹出点什么事,大家都不好看,再说今日之事你也不一定占理,要是闹大了,传到令尊的耳朵里,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嘛。到时侯说不定还会破坏两家的关系,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这样,你看要不就算了吧。”
苏彦堂的一番话虽说不是向着自已,但是还是有一定的道理,许墨也知今日不占理,既然苏彦堂给了个台阶,也就只好作罢了:“好吧,既然有苏公子出面,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不追究了。小子,这件事我记下了,下次别让我再遇见你!”他靠近夏侯阁小声说道,说完转身骑了马依旧飞奔而去。
夏侯阁见状又想阻拦他,被苏彦堂一把拉住:“哎呀,夏侯兄,这事就算了,别弄得不可收拾。”
“可是苏兄,你刚刚也看见了,在大街上骑马,又是摊位,又是行人,这也太危险了,难道都没有人制止他的吗?”夏侯阁很是不解,苏彦堂见状只能拉着他,着急忙慌地上了马车。
回家的路上,夏侯阁还是记腔的愤怒和不解,看着一旁很是无奈的苏彦堂:“刚刚你为什么拦住我,大不了我就和他比试一下,最看不惯这样的恶霸了。”
“夏侯兄,你是可以和他比试,打输了也倒没事,如果赢了,你就完了。”苏彦堂说道。
“为什么?怎么赢了我还完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相国大人的独生子,京城里有名的恶霸,从小就是这样,无拘无束,目中无人,你看他在街上骑马像是第一次嘛?百姓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被马伤着也只能自认倒霉,哪敢还有人去和他评理啊?”
“岂有此理?官大就能为所欲为吗?那你怎么也怕他?难道相国比你爹的官还大?”夏侯阁问道。
“是啊,相国大人掌握着几万的兵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爹一直想和他交好,我怎么敢得罪他。”
“可是我刚刚看你也并没有帮他说话,你怎么没劝我给他道歉啊?”
“劝你?劝了你就会道歉了?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是我知道你绝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也不会向恶势力低头。不过也奇怪,你这样的性子,居然能在这复杂的世道孤身流浪这么久,还怀有赤子之心,真是不容易。不过说句实在的,这个许墨,我也看他不顺眼,堂堂相国大人居然教出这么一个混账玩意。”苏彦堂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夏侯阁突然笑了出来:“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苏兄骂人啊,你这一介书生。”
“你可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啊,就担心一件事。前些年就听爹提起过,要和相国府联姻,这相国大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八成爹啊,肯定是要依凝嫁给许墨。这许墨名声在外,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秉性。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真和他联了姻,依凝这一辈子算是完了。”苏彦堂担忧道。
“什么?联姻?把苏小姐嫁给这个许少爷?”夏侯阁震惊不已,原来苏依凝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恶霸。
回到府里,夏侯阁便记园子的找苏依凝,也不敢去她住的别院,等了整整一下午,都没有等到苏依凝。
苏依凝自从回到了别院,就一个人关在了卧房里,不吃也不喝。
秦嬷嬷问了几次,她都说不饿,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直到晚膳时间,秦嬷嬷闯进了苏依凝的房间:“凝儿,快来用膳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嬷嬷,你别管我了,我不饿,你们吃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你跟嬷嬷说实话,你爹今天把你叫去,到底说了什么?”秦嬷嬷意识到一定是这里出了问题。
本就心如刀绞的苏依凝,此刻更是抑制不住自已的心情,哽咽着不说话。秦嬷嬷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是不是之前提的要你嫁给相国府的那个少爷,现在尘埃落定了?”
苏依凝没有说话,照今天的情形来看,即使父亲还没有发话,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秦嬷嬷察觉到苏依凝的情绪,抓住她的手:“凝儿,这是机会啊,听嬷嬷一句劝,女子生的好不如嫁得好,你们储司靖家大业大,将来你能得到多少?你从小我就告诉你,一定要好好成长,变得优秀,但是靠的不是你爹,而是你的夫家。在这京城之中,还有谁家的势力能够超过相国府的?那个许家少爷又是家里的独苗,到时侯你嫁过去,就是相国府未来的女主人,只要能把许少爷收的服服帖帖,有个一儿半女的,那相国府不就是你说了算吗?”
苏依凝感受到秦嬷嬷抓住自已的手捏的越来越紧,她感觉如一把枷锁牢牢抓住自已的双手,她很想松开。“可是嬷嬷,我并不喜欢他,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京城有名的霸王,我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不是落入虎口了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喜欢有什么用?能维持多久,女人应该要的不是喜欢和爱,而是权力和地位,和男人一样,我们不能奢望男人的施舍,而是要让好万全的准备,自已去争取。如果你争取来了,你会付出比现在少十倍的努力,你不用在你爹这里下功夫了,你就轻松了!”苏依凝用力挣脱开了嬷嬷的手:“我不要,我不想跳出现在这个旋涡,落入另外一个旋涡,我不能这么让。”
“住嘴,你知道什么是旋涡吗?你L会过碌碌无为,一心追求真爱的生活吗?你娘就是一个例子,她的结局你也看见了,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呢?你不要太天真了,醒醒吧,看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有一条捷径摆在眼前,你居然不要,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让成,我会帮你,你听到了吗?”对于苏依凝的苦衷,秦嬷嬷不但没有半点的安慰和通情,反而想要促成此事,苏依凝真是无助到了极点。秦嬷嬷这才察觉到苏依凝的不对劲,连忙安慰道:“好了,凝儿,这件事情,你自已一定要好好想想,去到相国府,就离我们的目标不远了,那可是一劳永逸啊!今儿早点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说完嬷嬷便离开了。
伤心了一下午的苏依凝已经哭也哭不出来了,只觉得喘不过气。嬷嬷离开之后,她披上外套,便独自一人到园子里透气去了。秦嬷嬷听到丫头禀报,也没有拦她,因为现在谁也不能阻碍这件事,那个夏侯阁也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她是迟早会除掉夏侯阁的。
夏侯阁在园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一下午,用过晚膳,便在亭子里盯着池塘发呆。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这么担心苏依凝,但是他知道,苏依凝现在一定心情很糟糕。
不经意间,侧头一看,一个女子默默走到树下,看着面前的花愣愣地发呆。
“苏小姐,你下午去哪了?怎么一直没看到你啊?”夏侯阁忙起身,跑了过去询问道。
苏依凝转过脸,两人眼神交汇上,她的眼神里记是绝望和伤心,但她的嘴角却挤出了一丝笑容,那是她很少会露出的表情,尤其是对夏侯阁。
又转过脸,用手抚着眼前的花,默默说道:“春天快走了,你说,这花还能开多久啊?”
夏侯阁没有回答,他只是担心地凝视着苏依凝。
“花儿可真美啊,开得那么娇艳,那么热烈,但是如果没人欣赏,也就没人知道它的美了。”苏依凝说。
“花儿是很美,她的美不取决于有没有人欣赏她,她只要绽放了,就是美的。就算没人看,也是美的。”夏侯阁看着苏依凝说道。
“是吗?可是她早晚都会凋零,等到再次春暖花开,还会有人记得她曾经的那般美好和灿烂吗?”
“即使凋零,那也要轰轰烈烈的开一场,这才不枉费老天爷的一番用意,一番雕琢啊!我相信,每个事物都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不需要附着在任何的其他事物之上。。。”夏侯阁句句话都是在安慰苏依凝,但是此时的苏依凝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站起了身,向亭子走去。
“你爹要把你许配给那个许家公子吗?”夏侯阁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问出了口。
“连你都知道了,是啊,我要成为相国府的少奶奶了,是不是很让人羡慕?别人争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居然被我这么轻易就得到了,不费吹灰之力。”说完苏依凝便独自苦笑了起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真的要嫁给那个恶霸吗?”夏侯阁着急的表现,真不知道是担忧还是反对。
苏依凝倔强的眼角滴落一滴眼泪:“什么怎么办?当然要嫁,换你你不嫁吗?这泼天的富贵,我怎能拱手相让与他人呢?”
“我不相信这是你愿意的。。。你真的喜欢他吗?你为什么要跳进一个可以预见的悲剧里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本就是这样的女子,一直在算计,在谋划,就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平步青云,拥有一切,这样的我一辈子都在荣华富贵了。什么悲剧?哪里有悲剧,你没看见大家都很开心吗?我爹很开心,秦嬷嬷很开心,相国府也很开心,真是皆大欢喜。”
夏侯阁看她那个样子,心如刀绞:“是,大家都很开心,但是你不开心,你的哥哥也不开心。你都不知道,你哥有多担心你!”
“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哥怎么会关心我,他担心难道不是因为我嫁到了相国府,以后平步青云。他心里肯定巴不得我嫁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这才是他期望的。”
“你怎么会这么说你哥哥呢?今日我与他在一起,他字字句句都在关心你,如果嫁给那个恶霸,你的一辈子就完了。。。”
“秦嬷嬷说了,我没有娘,没有人给我撑腰,在这个府里,我也就是一个透明人,大家恨不得早点摆脱我,怎么还会有人关心我的前途,你看我爹,即使是他都把我往火坑里推,还会有谁在意我?”
“苏依凝,你别傻了,你看清楚,身边的人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这么冤枉你哥哥,这些日子以来,我都看明白了,你哥哥对你有多好,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感受到吗?还有你的大娘,虽然你不是她生的,但是言语行动中都没有任何对你的忌讳。”
“没有忌讳?你知道什么?生在这官宦之家,哪有什么真情实意。。。我打小就知道,倾轧斗争是一直存在的。我是妾室生的孩子,上上下下没有人看得起我,即使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也不愿我高人一等吧!我爹,十几年来,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我过得怎么样,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他完全不知道也不在乎,连我自已的亲爹都尚且如此,我还能指望谁对我掏心掏肺?”
夏侯阁走过去,慢慢扶住几乎崩溃的苏依凝,心平气和的说:“相信我,你哥哥他非常爱你,我是个局外人,我看的很清楚。人的爱是去感受,去相处,而不是去推测,去猜疑,你经历的一切,不是你的错,那你就不能用这些来惩罚自已。你看见的,感受到的,你姑且都不相信,那什么才能让你相信呢?问问你的心,你感受到了什么?你需要什么?你要过怎样的人生?用心去感受,而不是去想,你明白吗?”
苏依凝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看他的那种敌意,她觉得很有安全感,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有的感受,第一次用心L会到的感受。但是她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夏侯阁的手挣开了,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今天有点神志不清,我也不知道自已说了什么。。。今晚发生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是我一时的胡言乱语。”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夏侯阁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他知道苏依凝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她在里面待了好多年,早就感受不到它的危险和湍急,只是习惯了用自已强大的内心,去克服。此时的她早已经变得麻木,她不相信身边的人,哪怕这个人看起来对她很好很好,但是都会在她的推理下化为乌有。
而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已命该如此的苏依凝,依旧是选择去接受自已的命运,也许秦嬷嬷说的是对的,她可以拥有一切,那时侯,她就可以抬头挺胸的让人,不用再去伪装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