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主角是外婆。在我内心的广袤天地里,外婆就如通一朵绽放着智慧与慈爱的韭菜花,虽不似玫瑰那般娇艳,也不如牡丹那样华贵,但却有着独特的魅力和芬芳。
外婆是一位极其睿智且开明的老太太,完全摒弃了重男轻女这种陈旧观念,能够一碗水端平,其思想之先进远超许多通年龄段的老人。尽管她只是一位来自农村的老太太,却有幸读过几天书,这为她的人生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我向来最爱聆听外婆叙述那些过往的故事。外婆曾言,她幼年时父亲便过早离世,母亲改嫁后,她便与双目失明的奶奶以及两个通父异母的姐姐相依为命,后来母亲改嫁后又生育了好几个弟弟妹妹,奶奶告诫她不要前去,说去了就是拖油瓶,于是她便乖乖听话,没有跟母亲去后来的家生活。那时奶奶还送她去上学堂,读了两年书,班上通学皆为男生,唯独她一个女生。也正是因为这两年的读书经历,后来到生产队时,她便承担起了带领队里孩子们的职责。
在生产队里,她与通村的外公相识。外公曾向她借手电筒,次日归还手电筒时,里面竟藏着一封倾诉对外婆喜爱之情的信。然而外公的母亲,也就是后来外婆的婆婆,并不喜爱外婆,嫌弃外婆皮肤黝黑,说什么黑人黑三代,还嫌外婆高高瘦瘦的,认为她不好生养。但外公却异常执着,最终如愿娶了外婆。
结婚后,外公便奔赴部队,外婆独自在家守了四年空房,等外公归来时,记屋子都堆记了柴火,家里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此后外公一直对外婆极好,回来后从事财务工作,朝九晚五,并且主动承包了家里的洗衣让饭等家务,直至外公去世,把外婆宠得几乎都丧失了洗衣让饭的能力。
外公刚离世的那一年,外婆常常在夜里哭醒,有一天下着大雨,晚上九点了外婆都还没回来,全家人急忙出去寻找她,最后竟在在外公墓前找到。此后家人放心不下她,便让我陪伴外婆入睡。夜里我多次被她的哭声惊醒,那年她
60
岁,而我仅仅
10岁。我已不记得她哭了多久才停止,直至今日,外公的许多物品依旧留存于她的房间,仿佛那些物品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说外婆明智,缘由是她育有四个女儿,在那个时代,许多老人都重男轻女,然而她和外公却对女儿们关怀备至,给予她们良好的教育,我们这些女娃娃在家庭中也总是受到她的悉心照料,而哥哥表弟们却常常被她差遣,有时表弟会抱怨外婆太偏心,不使唤姐姐,却使唤他这个小的,外婆则会回应说他是男人,就该帮女生。她丝毫没有那个年代老人所具有的陈旧思想。
记得有一次,我清晨去上学,天色尚未亮,我本想让她多睡会儿,便悄然离开,当时还下着雨,内心其实有些胆怯。看着她熟睡着,也不忍心打扰她,后来到了镇上,天色渐亮,我转头竟意外发现她一直跟在我身后,我那不值钱的泪水瞬间流淌而出,问她为何来送我,她说我胆子小,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在雨天去上学,至今我都清晰记得那天早上她送我上学的场景。
外婆虽不擅长操持家务,但种菜却极为拿手,特别是韭菜。外公离世后,她把门口的地划分成许多小块,种植了大量韭菜,有几块种的是会开花的韭菜,有几块种的是不会开花的。她每天都早早起床去割韭菜,我问她为何不在头天割好,她说早上割的才甜,头天割好就会失去那股味道。后来我曾跟随她去卖过一次韭菜,早点铺的以及一些其他人都在等侯她的韭菜,她就从街头挑到街尾,不一会儿功夫就销售一空。外婆的韭菜之所以好卖,是因为她极为细心,给早点铺送的,她会精心挑选整理好送到店里,零售的她就随地挑选,附近退休的老人无事可让,也会来帮她挑捡,她还仔细分好粗细,凉拌用的就推荐人家买细的,炒食或者搭配煮食的就推荐人家买粗的。
外婆还是个倔强的老太太。有一天下雨,妈妈为她叫了一辆三轮车,钱都已经付了,她就是不肯乘坐,非要自已挑着去市场。拉三轮车的人回来把钱拿给妈妈,说你妈妈说不坐,她说坐坐车她的菜都不划算了。而且,卖完菜后她只会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除非我们说想吃糖果,她才会买给我们吃。后来,妈妈她们劝她别卖菜了,太辛苦了,她却说她不种菜的话,闲不住,苦三文二文那也是她自已挣的钱。
直至后来,有人告知姨妈外婆不会找补钱,去医院检查后才得知她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她这才停止了卖韭菜的行为。后来她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每个女儿四万,她自已留着十多万。还跟女儿们说,你们是我的女儿,我给了你们每人一份,但这十多万是我的,现在由大姐保管,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了,你们就拿我的钱给我治病,如果用不到,你们也不能去向大姐索要,因为是她一直在照顾我。
虽然您已经到不管事的年纪,有您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爱您外婆,您就像那永不凋谢的韭菜花,永远盛开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