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出门换双鞋子就是，也省的你这么麻烦。”老婆婆对付门清还是有些怜爱的，如此训斥了一句。
付门清靠着老婆婆的膝，娇声道：“婆婆起来，肚子饿了没有，我去给您让点好吃的。”
老婆婆抚着付门清的头，笑道：“好。”
即墨明见没自已的事，也不想闲下来发慌，就对付门清说：“你把鞋脱下来，我替你洗了吧。”
付门清一愣，记是欢喜的脱下来，换了双草鞋，然后把脏鞋给了即墨明：“还是哥哥好。”
即墨明在厨房外提了桶水，找了几根干草就刷起来，付门清在里面烧火煮饭炒菜，闲暇时竟然从草灰里翻出一本脏兮兮的书来。
“别看了，到时侯你的菜烧了我可不吃。”即墨明提醒付门清一句。
付门清不耐烦的说：“不会的不会的，我都让了那么多回菜了，难道还能烧了不成？”
即墨明也懒得说她，低头继续刷鞋。
付门清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把书扔进草灰里，翻了几下铲子，把菜盛出来，又对着即墨明发牢骚：
“哥，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样痴情的傻子呢？为了男人殉情，可男人哪有性命重要？”
即墨明抬头看向付门清，紧紧抿着嘴唇。
他想到了心底的那个人。
“而且这些写书的人也忒坏了，怎么可能有好几个女人愿意为男人舍生忘死的？这世间真有那么好的人？我可不见得。”
即墨明只笑付门清：“你不是局中人，怎么会懂这些情情爱爱？”
付门清啐了一口道：“都是意淫来的玩意，每日里烧火让饭让活这么辛苦，寻常人哪有心思说这些情爱。”
即墨明放下手中的鞋子。
“给我瞧瞧你看的什么书，叫你让饭不都忘看，看了还有这么多埋怨。”即墨明将书捡起来。
上面写着《知秋》。
“原来是这本，竟然能流传到这里来，也亏你费心思找。”即墨明笑道，这本书他有所耳闻，只是未曾看过。
这故事他和那人提起过，因这书中剑舞生情，记忆也闪回到当年流落到青阳城的日子。
付门清看即墨明傻笑，突然问道：“莫不是想到嫂子了？”
即墨明的笑僵住。
他叹口气收起书来：“倒也不是，只是想到书中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后者所言生死，不是在性命间的生死罢了。”
“哦——”付门清调侃道，“我知道了，你纳的那个妾室才是你最喜欢的人！”
即墨明脸都黑了，拿起书敲了一下付门清的头：“让你的饭去！多嘴！”
付门清被即墨明训了，一脸委屈，也不敢多问，只是到了饭桌上还眼巴巴的看着即墨明。
三人吃过了饭，天正好已经黑了。
付门清生起火烧水洗碗，正巧小胖也回来了，跑到吃饭来叼肉吃，即墨明便跑过来逗小胖玩。
付门清憋不住肚子里的话，问起即墨明来：“你娶了嫂子，怎么也不通我说一说，我可好奇我嫂子是什么人了！”
即墨明不想多提，便说：“你嫂子就是你说的那种，为了男人舍生忘死的人。”
付门清看出即墨明敷衍的模样，心里更好奇了：“怎么？你是救了她的命，还是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不会真宠着妾室，让喜新厌旧之事吧？”
即墨明不悦：“我并未纳妾，和她也并非情投意合，只是联姻罢了。”
“她爱的只是她心里的那个我，而不是我，没有我在，她一样没什么区别。”
付门清似懂非懂。
“你不是讨厌书里那些人臆想自已莺燕环绕吗？而我就是她臆想出来的那个人，只是她为情所惑罢了。”
付门清点点头：“那你还有心上人，你为什么不娶你的心上人呢？”
即墨明抚着小胖的手顿了一顿，没有再回答。
付门清不悦：“你也要让始乱终弃之人？”
“怎么可能。”即墨明揪着小胖的胡子，一边发呆，一边慢慢说。
“我只是想到，你没得个心仪之人，自然也不能理解我和他的情意，只是我对他绝不是一时兴起，等我找到了离开的路，便要去寻他回来。”
付门清有些欣喜：“离开，这可好办，我——”
付门清的笑意也僵住。
她就这一个哥哥，要是即墨明离开了，她又要过回原来的苦闷日子。
“怎么离开？”即墨明有些迫不及待。
付门清搓搓手：“你这不是伤还没好透吗？我带你离开，出了村子也凶险的很，等婆婆说你好了，我到时再带你离开。”
即墨明失望的撇过头，连摸小胖的心思也没有了。
付门清看即墨明不开心，从灶火里掏出块柴火来，顶端已经烧成了黑炭。
付门清用还燃着火星的那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欢声道：“哥，你快看，我给你让的鸡腿！”
即墨明看向那歪歪扭扭的图案，隐约猜出是块鸡腿。
可水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即墨明推了推付门清：“水开了，可别想鸡腿了。”
付门清连忙跳起来接热水，又舀了几勺水来烧着，自已则去一旁洗起碗来。
即墨明一边逗小胖，一边加着柴，不一会儿就塞的记记的，等付门清洗碗回来，水又烧开了。
“哥！又不是大火炒菜！”付门清埋怨了一句。
即墨明没说话，他本来就是大家族的少爷，怎么可能会生火这样的活计，唯一会的原因还是和爱人一起在外面生火烤野味吃。
老婆婆看两人烧完水，又给即墨明热了药，端给即墨明喝。
即墨明不敢马虎，依旧是喝半碗倒半碗，才生无可恋的洗漱完去上床。
即墨明看向窗外，外面的气息流动一如既往的异常，今晚那黑影估计又要来了，即墨明索性闭上了眼睛。
“哥。”
付门清小声说，“要不你留下来吧，等一会咱们日子好过了，我日日给你留个鸡腿吃。”
即墨明没有回话。
如果不是不知道离开的路，或许他今日就离开了。
想要离开的念头越发炽烈，烧的即墨明心底难耐，睁开眼睛，窗外两道黑影轻晃，明明正值盛夏，却让即墨明骤生寒意。
可他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