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娘,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想让自己师父当官却不想让他承担太多责任,办错事也不用受太多的罚,还有回头路可以走想的倒是很美啊
“我”宋三娘茫然的看着突然暴怒的官家,“我不知”
“你”赵真一噎,这么干脆直白的回答,他也是头回见,这个时候,难道她不该接一句请官家息怒
这不按照剧本来,让他怎么往下接
“嗯”宋三娘见身后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也有样学样的跪了下来,迟疑的说了一句,“请官家息怒”
“嗯~~~”赵真鼻孔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是个升调的语句,但他心胸宽广,就不和一个孩子一般计较了。
“都起来吧”他摆摆手,拿起手中的茶水慢慢品,“宋副宰,教教你家小娃儿,哪儿错了”
“三娘啊”宋城杰对着她柔声细语,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为官者,无论大小都要对自己做管辖的领域负责。
用人之道在于将最合适的人放到最合适的位置。
你师父出身在名声赫赫的医学世家,太医院是他施展才能最合适的地方。
不能因为怕出错,便将他放到不合适的地方,反而占了合适人的位置啊”
三娘今天的表现已经超乎寻常的好,即便犯些错,官家也不会真的将她如何。
反而,如果她表现的太过完美无缺,那官家就会怀疑,这丫头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了。
“可戏文里总说”宋三娘偷眼看了一下官家,小脚儿往后挪了几步,才抻着脖子小声的说:“后宫的妃子总是让太医干这个、干那个要不干就各种陷害至死方休
我师父那人又轴又硬,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会被人弄死的。
我不想让我师父死他平日对我可好了真的特别好”
她一想到师父因为宫里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儿,命都搭进去,心里便又湿又重,压的难受。
“所以你就向大哥要了个举荐名额,让他先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官职,体验一下官场的复杂多变”
宋城杰扶额轻笑,不得不说,想法的真好,但这些哪里能是一个小丫头说的算的
天真
太天真
“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其实无论在学堂教书,还是在外行医,他都可以过的很惬意。
可在朝为官、入太医院啥的我就不想让他来冒险了。”
宋三娘双手搓着衣襟儿,神情伤怀落寞她希望能护得住身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既想让他们去尝试所有梦想,也想让他们都平平安安的过生活。
“三娘啊”郝妙看不下去了,这孩子轴起来也是挺要命,“不要随便相信戏文中的事儿,都是瞎编的”
“现实更恐怖吗”
郝妙对上宋三娘清亮亮的眸子,突然无法反驳,寻常官宦家庭后院人多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能大打出手,更何况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内院。
“你说”赵真缓缓开口,“我生活的后院很恐怖”
听见官家这个语气,秦大福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宋三娘你可要好好说啊
“嗯”宋三娘皱眉想了想,“也不是”
她咬了咬嘴唇,看着前面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宁静的官家,突然蹲下身子,双臂抱紧自己的双腿,将身体缩成了一个小肉球儿。
“我并不懂,也不了解”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只是希望爱我的人,能好好的,不受什么伤害”
“你当初为何要学医”
一个汴梁贵女并不需要学此技能,且医道一途并不好学,学精更是难上加难。
“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的生活能持续到永远”她稍稍舒展了一下身子,“我之前听旁人说,有些官宦家落末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没什么生存技能。
那家的娘子平日学的都是琴棋书画,唯有一手不算好的绣活儿能赚些银钱。
可白天绣、晚上绣,没几年眼睛就累坏了,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给她治病
我当时就想,有钱也好、没钱也罢,生而为人都会得病。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愿有一手医术,养家糊口、支门立户,即便家人真的病了,我可以给他们看,药没有钱买,就上山采药。
我现在收集的所有丹方、药方,都是尽可能往这方面走,让所有百姓都看得起医,用得起药”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这种丹方、药方”益良杰实在没忍住,眼神晶亮的看着她。
“很多、很多”她依旧习惯性的比划到一半,左右看了看座椅,慢慢的把手再缩回来,“师父与我一起研究、试药”
“你们如何试”
“先用动物试,比如猫、比如狗、比如兔子如果在它们身上试过都没有问题,那么我再试紫金丹和中九丸我都吃过,没有什么问题。”
“你试”益良杰声音拔的老高,“你师父同意了”
有个这么贴心的徒弟,宋楠源怎么舍得
“我师父不知道,他以为我是给银子雇人试药,可我怕动物试验不准,就先给自己吃,没有问题了,再给病患吃。”宋三娘笑眯眯的看着他,“效果很不错哦”
益良杰激动的握拳,要知道,太医院是有专属的试药人,他们一般都出身贫苦,希望能靠这种方式为家里多些填补。
每年试药人都会出现服药死亡的情况,可太医院的人渐渐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给了抚恤金,继续往下试。
宋三娘不同,她以身试药,自然会对药的安全性、精准度、稳定性都试验校对过,涉及自身生命,怎么会有半点儿马虎
“官家,臣恳请太医院上下效仿三娘之举,以身试药,其后再用试药人看大范围效果”
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些在太医院里躲懒的人,真正勤奋起来,严谨起来,不再对别人的生命漠视。
一个对生命麻木不仁的医者,是世间最可怕的存在
“准了”
“谢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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