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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恺接到了第一笔买卖,打算去趟香港。他先回了趟新加坡,让他姑父帮他拿到飞往香港的民用航线。
香港是英属殖民地,司行霈如今跟英国关系匪浅,飞机去香港的航线,只需要他一句话。
司行霈一边去安排,一边感叹:“当初整个亚洲都没什么飞机,我想去哪里去哪里。如今大家都有了,反而退步了,去哪里都要有正规航道。”
颜恺说:“姑父,这不叫退步。有了规矩和规范,这是进步。”
司行霈不以为意。
顾轻舟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了个玉佩,给颜恺:“你既然去香港,去见一趟霍爷,把这个玉佩给他。”
“这是古董?”
“你跟霍爷说,是以前平野夫人留给我的,他知道是什么。”顾轻舟道,“你见到他拿给他。”
颜恺点点头。
他准备好了之后,又去问了众人都需要什么礼物,一一记下之后,他准备第二天去香港。
晚饭之后,他和父母坐在客厅闲聊。
颜子清对他这一趟很担心,不停叮嘱他。香港那边去了不少的政客,都是国内打仗时候转过去的,势力不容小觑,要处处当心。
徐歧贞则沉默。
颜恺问她:“妈,您想要什么?我也给您带。”
徐歧贞回神:“你平安回来,妈很高兴了。”
顿了下,她又道,“素商好像是去了香港。”
颜恺立马不接话。
他和陈素商离婚之后,他逃到了马尼拉,而后不接新加坡这边的电话。
长途电话信号不稳,他又刻意避开,果然是一个多月没跟家里联系了。至于陈素商,他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回来之后,才听说她已经带着自己的陪嫁走了。
颜家给她的赡养费,她一分也没要。
“......若是你见到了她,问问她好不好。”徐歧贞道,“她要是过得不好,你让她再回新加坡来。我答应了金姝,是会照顾她的。”
颜恺应了声。
他表面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香港那么大,他怎么可能轻易遇到陈素商?
如此想着,翌日他乘坐飞机,准备飞往香港。
他刚坐下,让随从倒一杯酒给他。
随从的目光却很闪烁。
“怎么了?”颜恺举着空酒杯,疑惑看着这名随从。
随从艰难看了眼后面。
颜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飞机下面的储物舱的小门被掀来,两个小脑袋跃跃欲试往外探。
他很糟心的沉默着。
然后,那两个小脑袋以为他没了动静,把整个脑袋伸出来。
是十五岁的颜桐,和十岁的颜棹。
颜恺走过去,一人头打一下,把她们俩都打落到储物舱里。他自己也跳下去,然后瞧见了颜棋和司宁安。
四双眼睛盯着他。
颜恺一脸黑线,冲面喊:“谁他妈让他们飞机的?”
随从们不敢言语。
若是颜家三位小姐,那阻拦也罢了,可还跟了司少爷呢。
“返程!”颜恺怒喝。
随从趴在面:“少爷,这次是单程线,返程没有报备,会被新加坡的巡防机击落。”
颜恺此次去新加坡,并不确定回航日期,想着等事情办妥了之后,再打电话给他姑父,让他姑父要一条航线。
没想到,被自家这几个小鬼钻了空子。
“恺哥哥,你别生气。我们是跟灵儿约好了,你到了香港之后,把我们放在霍家。霍伯伯会照顾我们的。”司宁安道。
灵儿是霍钺长女的小名,她今年十四岁了。逢年过节,霍钺和司行霈总会见面,且是拖家带口,故而两家的孩子都很熟悉。
霍家的孩子较小,和玉藻、开阊他们年纪差距太大,只有司宁安跟他们亲近。灵儿没有兄长,又看司宁安特别斯漂亮,格外喜欢他。
她常跟着父母来新加坡,又和颜桐是同龄,两个人很快混熟了。
跟司家、颜家的孩子不同,霍家的孩子个个温柔知礼,全有大户人家孩子的内秀。司宁安没见过那么静的妹妹,也很喜欢灵儿。
颜恺:“......”
他把四个小鬼全部拎了来,然后专门骂颜棋一个人,因为颜棋是姐姐,不靠谱,跟着弟弟妹妹们胡闹。
颜棋被他骂得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兄妹平日里很亲近,可颜恺真发火起来,颜棋是挺怕他的。
——*——*——
陈素商在七月初到了香港。
她师父长青道长在香港的富人区——港岛半山租了一栋房子。
他到处游历,认识不少达官贵人。那些人在国内战乱的时候,逃到了香港,又相互介绍,长青道长颇有人脉了。
人脉资源可以变现。
陈素商和师父十年不见,她师父从落魄小道士变成了大术士。其他不说,租得起半山豪宅,资产颇丰。
“师父,你有多少钱?”陈素商直接问他,“咱们不会坐吃山空吧?”
他师父拿了张三十万英镑的银行汇票给她瞧。
“这只是一部分,你先拿着花。我也不是天天在香港。”师父道。
光这三十万英镑,只要不抽鸦片、不赌博,他们师徒是能吃很多年的。陈素商也有十九万美元,那是她母亲给她的陪嫁。
这些资产加在一起,吃喝玩乐十几年是够了的。
以后又不是不赚钱。
陈素商心安定,踏踏实实在半山豪宅里住下了。
她师父入世很深,已经不穿道袍了,每天都是西装皮鞋,又摩登又英俊,还常有应酬,陈素商总是不太适应。
师父出去玩,时常三五天不回来。
家里有司机,也有佣人和保镖,但陈素商几乎闭门不出。
偶然师父回来,拉着她出去吃法国菜,又带着她去跳舞。
他们在舞场,认识了一位很体面的人。
此人自称姓叶,名叫叶惟,看去四十来岁。
他一开口,有点湘地口音。
“你是湖南人吗?”长青道长立马问他。
陈素商也看过去。
她小时候好像在湘西的十万大山里呆过,后来被人带着走了很久的路,才被关到了地牢里,然后又被她师父救了。
师父的道观在湖南的东边,他是地地道道的湖南人。
“......你也是湖南人?”叶惟好像一瞬间很警惕。
长青道长看出了他的警惕,心咯噔了下,总感觉此人身萦绕着什么,是他看不清楚的,于是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和叶惟告辞。
回去的时候,哪知道汽车在山路抛锚了。
半山豪宅虽然昂贵,交通实在不便,附近又是杳无人烟。
他们大半夜回家,汽车不能动了,公共汽车要明早才来,师徒二人站在路边,面面相觑。
正好有辆汽车路过。
陈素商急忙去拦车。
不成想,这一拦,居然拦到了叶惟。
“你们......也住在这里吗?”叶惟问陈素商师徒。
“是。”陈素商道,“叶先生,可方便带我们一程?”
叶惟很大方说好,客气又礼貌。之前的疏离好像只是他一时间没准备好的反常,他本人是很绅士的。
从这天开始,陈素商师徒跟叶家正式认识了。
叶惟不是一个人生活,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侄儿和一个侄女。
因他本人才四十岁出头,陈素商和长青道长都以为他的侄儿侄女是小孩子。
不成想,后来去叶家做客,才知道叶惟的侄子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人,而他的侄女也二十多了,陈素商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