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那架蓝白色相间的飞机正从东京的天空里飞过。
虽说是架私人飞机,但并不多么豪华,最多也就够坐六七个人。路明非和楚子航并肩坐在简陋的绒布座椅上,其他座位都空着。并没有肤白腿长的空乘上来嘘寒问暖,他们刚刚冲上飞机,舱门就自动关闭。然后这架飞机就直冲云霄,速度之快就好像他们是搭了一部出租车。
路明非往下方望去,堵塞的车河已经恢复了流动。但应该不是辉夜姬又从eva手里抢回了交通信号系统的控制权,而是eva彻底地攻入了日本,现在她可以监控每个出入境口岸,当然也就不用再制造交通拥堵了。不过这架飞机的出入境记录已经被辉夜姬干掉了,eva要花上不少时间才会知道有那么一架小破飞机在她登陆日本之前离开了日本的地面。
真的是争分夺秒,飞行员想必也是乌鸦旗下的干将。
安全带指示灯熄灭了,此刻他们已经进入平飞状态,今天东京的天气又晴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路明非解开安全带,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顺带东翻翻西翻翻。
他这是想找瓶矿泉水喝,没有空乘当然也就没有机舱服务,只能自己动手。机舱里有几个橱柜,不过打开来都是些杂物,路明非一个一个地开下去,开到最后一个,忽然间眼神锋利。
最后一个橱柜差不多一个人高,里面站着一个穿飞行服的男人,他被捆得死死的,嘴巴上缠了三五圈胶带。看到路明非的时候,这个飞行员的眼睛里透出惊恐的神色。
路明非冲飞行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短弧刀已经从袖子里滑入手中。如果飞行员在橱柜里,那么驾驶飞机的人是谁呢?他看了一眼窗外,这架飞机正在飞向大海。
日本是个岛国,离开日本理应飞向大海,这是正确的航道。但另一个可能是驾驶飞机的人会带着他们冲入大海,一个死士就足够解决他们两个怪物了。
路明非眼神指示,楚子航立刻端着手枪保持戒备,路明非悄无声息地接近驾驶舱的门,猛地拉开,闪身突进,势如猛虎!s3();
白金发色、身材娇小的女孩正驾驶着这架飞机,她冷冷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单凭眼神就把路明非压到副驾驶座上去了。
“你怎么……”路明非有些迟疑。
“橱柜里那个飞行员是加图索家的刺客。佐伯龙治调飞机来带你们走,而飞机是最容易被查到的,更换一名飞行员,带你们到海面上,自己跳伞逃走,这架飞机的油不够你们飞到任何机场。”零的话总是这样简明扼要。
“我是说你怎么来了?”
“缺少了陈墨瞳,你们需要一个冷静的人补足位置,所以我来了。”
路明非给这姑娘的说话方式搞得没辙,他是没明白零的立场。他是怪物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并非维多利亚和伊莎贝尔她们不讲旧情,而是她们作为屠龙者只能站在路明非的对立面。就像当年楚子航面对耶梦加得化身的夏弥,无论心里有多痛,那一刀还是扎了下去。
这位来自俄罗斯的同学倒好,原本在学院里大家也就是彼此抄抄作业的友情,抄她作业还得请她吃宵夜作为报答,可如今自己亡命天涯,她却一屁股坐下直接表明我是友军。
友军你妹啊!妹子你脑子是不是不灵光?师姐跟我虽然未必有爱情但至少有你舍命救我我也舍命救你那种级别的友谊,你也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路人甲,什么时候轮到你坐师姐的位子了?
但这番话路明非说不出来,“真空女王”只凭刚才的眼神,就确立了她的地位。如今她才是这个逃亡团队的领队,路明非瞬间就被解职了。
“我已经给飞机补足了油料,我们会在两个半小时之后抵达台湾。原定的空难改在台湾附近的海域发生,但我已经准备了三具降落伞,跳伞的注意事项你教一下楚子航。”零面无表情地下令,“飞机驾驶这门课你选修了么?”
“略懂一点,但是实操很少。”路明非赶紧点头。
“跟开车差不多,有问题的话这里有本操作手册。”零切换到自动驾驶,起身离开驾驶舱,“我要睡一会儿,我连夜飞到日本,时差还没倒过来。”
楚子航赶紧给这位白裙飘飘的小女王让路,擦肩而过的时候零凝视了楚子航的眼睛一秒钟,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打招呼的意思还是验货ok的意思。
“哥哥,那位是?”楚子航在副驾驶座上坐下。
路明非想了想,“零,你叫她师妹就好了,原本也是你师妹。”
楚子航点点头。他坚持叫诺诺姐姐是因为在他感觉诺诺确实是个姐姐,但零的话,如果忽略她那居高临下般的眼神,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看作师妹没什么问题。
“哥哥,不是说这次不带女孩子了么?”楚子航压低了声音。s3();
“这个……不能算是女孩子,应该说是人形战斗机。”路明非说。其实他说什么都没用,零已经来了,那么你赶也赶不走她,何况现在人家才是这个小团伙的老大。
这个时候机舱里,零已经给自己蒙上眼罩,端坐着睡着了。
黄昏时分,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
诺诺沉睡着,老护士和年轻护士对视一眼,都是如释重负的眼神。不久之前病人醒了过来,问清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之后,一把拔掉了身上的各种管子,起身就要走,但没走出病房就再度晕倒,光是起身那一下她的伤口又全部裂开。
护士们赶来之后给她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又是一通紧急处理,才让她的状态稳定下来。这女孩简直就是个疯子,现在她还奄奄一息呢,看护起来就那么难了,等她恢复了体力,龙精虎猛可怎么办?只盼着那个什么黑道宗家的人赶快来把她接走。
这时候有人敲门,年轻护士前去应门,门外站着西装笔挺、上班族模样的年轻人。
“久等了,我是来接陈墨瞳小姐的。”年轻人微笑。
“陈墨瞳小姐?”年轻护士一愣。
“大约22、23岁的女孩子,很漂亮的,受了伤,她的头发颜色挺特别,暗红色。”年轻人说着,双手奉上精美的礼盒。
护士赶紧打开门,让年轻人进来。
年轻人进门之后扫了一眼病床上的诺诺,微微点头,有意无意地撩开自己的风衣,让护士们看到那绚烂的衬里。
果然是黑道宗家的人,年轻护士刚拿来出院手续准备给年轻人签字dash;dash;这份文件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有人来接,诺诺随时可以出院dash;dash;老护士拦下了。
“出院的事还请跟我们去见见院长。”老护士说,“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令她不放心的是那个昂贵的礼盒,那是一盒“千疋屋”出品的水果,绝对是水果中的奢侈品。在日本,病人家属也会馈赠礼物给医生,但对护士,通常都是小小的伴手礼。来人的出手太过大方了。
“那是应该的,”对方微微躬身,“以蛇岐八家之名寄存的人,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走的。”
下一刻,他缓缓地从老护士的后颈处拔出折刀,老护士还没死,准确地说是还没来得及死。尽管那一刀是致命的。老护士的血喷薄出来,染红了整面墙壁,她这才缓缓地倒了下去,临死的时候犹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
年轻护士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既没有上前阻拦,也没有惊叫出声。藤原信之介端详年轻护士,笑着凑上去吻了一下那苹果般圆润的面颊,这时年轻护士喉间的伤口才裂开。她捂着伤口跪倒在地,血像泉水那样从指缝中涌出。
她至死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病房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呼吸机和心率监控仪的声音。藤原信之介站在病床边,温和地凝视着昏睡中的诺诺。如果不是满墙和浸透了地毯的血,这会是很静谧的画面。s3();
这是他第一次见诺诺,也是最后一次。跟他想的有些差别,本以为能让继承人那么神魂颠倒的,应该是年轻版的埃及艳后或者再世的奥黛丽iddot;赫本什么的。
但确实是个漂亮女孩,即使这么静静地躺着,盖着棉被,也显得那么凹凸有致,艰苦锻炼出来的好身材毕竟不同于那些全靠减肥保持苗条的女孩,有雕塑般的美感。藤原信之介的折刀沿着诺诺的曲线滑动,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反正是家族不要的新娘子,很快就会是一具尸体了,现在落在他的手里,打了大剂量的麻醉药,当作玩具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恺撒不惜跟家族对抗也要娶的女人,对他而言就是个玩具,有种僭越的快感,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要不要再录一段视频当作珍藏?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个寒战,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录下了视频,视频被恺撒看到,结果会是什么?或者他做了什么,没录视频,但验尸报告被恺撒看到,结果会是什么?或者他干脆什么都没做,只是按照长老们的想法一刀把诺诺断喉,恺撒查出来是他动的手,结果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