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昱的表态,让康日孝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知道,这回康家嫡支一脉是真的容不下自己了,未出两日便将余款送到广源总部。康琴心亲自带人见他,看着他带来的崭新现钞,含笑道:“我就说日孝叔过去是谦虚道穷,这不挺速度的吗?”事已至此,康日孝也懒得和她再装假脸。等手续办完,他转身要走。康琴心叫回他:“爸爸让我问日孝叔,你准备何日启程?”“你们父女放心,我会离开的。”“我自然知道你会离开,就是打听下早晚。毕竟,那篇报道公布至今,各大媒体关于我康氏旗下开泰银行前总经理的各种文章报道不断,侄女是担心您在这里久留尴尬。”康日孝黑了脸,没好声道:“我知道你们嫌我辱没了康氏名声,不用你们父女赶我,回去我就收拾行礼回老家。”康琴心这才满意的点头,“那就提前祝日孝叔一路顺风了。”康日孝哼哼唧唧的负手走了。朱秘书长问她准备如何处置这批钞票,虽说这本该是开泰那边的账,但黄坤当时取的二十万就是康琴心拨过去的,虽说不该两家银行账目混在一起算,但总要平账回来。“这笔钱,连带着先前的款项,都用于填补政府的那笔筹建数额。”康琴心心知这才是重中之重,永华巷不拆建,这笔钱政府要调用在其他工程上,本就是万万不能动的。朱秘书长应声离开。康英茂轻声提醒她:“二小姐,您还贴补了十五万出来。”“我的钱,不急。”康琴心面色凝重,“本来银行就刚经过大规模的市民取钞,那件都没过去多久,沈家和黄坤再接连从我们银行取走了七十万,还有前阵子回收假钞所费的物力财力,得想办法回收些账目才是。英茂哥,你吩咐各部经理都去催催,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影响了运转。”“小姐是担心着蓝家会趁虚而入吧?”康英茂一语道破。“蓝家来势汹汹,我们银行的流动资金一定要充足,否则再有这种意外又是是措手不及,狼狈得很。还有,黄坤那样的事情必须杜绝,让各大分行的负责人都盯紧点。”康英茂逐一应了。不过,钱的事康琴心多虑了。康昱已知银行困难,便从康家的生意里调来了百万送进广源和开泰的钱库,瞬间解了眼下钞票吃紧的危机。当天用了晚饭,康昱把康琴心唤进书房,将二十万的银行存根给她。康琴心望着他,“爸爸?”“我知道你存点钱不容易,但康家还没到这一步,需要你拿自己的私房钱来贴补。爸爸让你去广源做事,是帮着家里分担责任的,本就让你辛苦了,没理由再欠着你的钱。”康昱和笑的说道。康琴心觉得这话见外了,“女儿的钱那不还是爸爸给我的,谈什么欠不欠?”“爸爸平时给你的零用钱能有多少?知道你上进,喜欢捣鼓金融,十八岁那年你主动来问我能不能自己理财的时候,爸爸当时还担心你持着股份得来的分红在外面乱花,没想到这几年你经营的不错。”父亲是个很少夸人的性格,康琴心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我在英国念书时得闲,跟着几个同学投资了几回,还好没将本钱输掉,否则就没脸回来见爸爸了。”康昱朗声回道:“就算输了,爸爸还是要见的!康家的传统,子女成家时就能掌握属于自个儿的那份家族股份。不提那些生意公司,钱庄银行是祖产,早就在你们出生时就替你们各自开了户头。琴心,你是个有主意的,你接手后爸爸就没过问了。这次银行危机,你能不计得失取了送去,我很高兴。”“这都应该的。主要是先前那回的影响还没缓过来,否则七十万不至于让银行如此困难。”“不管怎样,爸爸都要感谢你的顾全大局。”康昱满眼欣慰,说完又叹道:“你姐成婚时,银行股份是添在嫁妆里带去薛家的,不过她心思简单不爱管这些,后来还是让我替她打理着。至于书弘,我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开销,连他岳母的手续费都拿不出来,还要你做妹子替他送去。”提起这事,他就摇起了头。康琴心微讶:“爸爸连这都知道了?”“我想着你姜伯母刚手术不久,打算和你妈过去探望,你嫂子就告诉我了。”康琴心回道:“爸爸放心,听说姜伯母恢复的情况不错。”“裴氏医院的肿瘤科素来是出名的,如此最好不过。”过了会,康琴心没忍住,好奇道:“爸爸,你从哪筹来这数百万的?之前广源和开泰遇难,能先调来用的钱都被调过了。”康昱倒不瞒她,直问道:“还记得年前我去上海投资开了两家酒楼吗?”“我记得,爸爸说上海发展好,开在那边准不会错的。”康琴心反应也是快,“难道是那两家酒楼不行了?”“那边发展是好,但也乱。没有关系,总是不长久的。”康昱说着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年头,服务生意最不好做。没个后台,祸事不断,我还是享享清福吧。”康琴心觉着这事不简单,但父亲多年心血白费,知他心中不好受,也没有再问。后来,她向常跟在父亲身边的管家康叔打听了才知道,康家在上海不止是几家酒楼倒闭的事,还有几家贸易公司也是处境困难。清明祭祖结束,康昱亲自往上海了结了那边的生意,只留两家新开的康氏分行没动,其他都转卖掉了。怪不得,等到现在才挪资金进银行。康琴心合了合眼,有些心疼父亲这些年在沪上做的努力。再早些年,父亲选择南京做发展地,本来已经很有声色,却因为战火导致的沦陷,那么多资产都化为乌有,后来改选在上海,眼看着蒸蒸日上了,还是没能好过。她见父亲总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时刻留意着国内情况,连带着她都心情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