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到小孩在旁边,李倦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吐出来话还是很伤人。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偲,恨不得把她藏在心里的秘密和想法全都掀开看光,好叫他别被这种烦闷的情绪牵制。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三年的时间,或许宁偲会跟他一样在他不知道你地方守护他们的感情。
毕竟,他们分开的时候,谁也没提过分手。
更没用体面的告别。
他一次次告诉自己,阿偲不会就这么走掉。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可是等啊等啊,等了一周一个月一年,他知道自己的那点期待早被一次次失望给磨平了。
阿偲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他的认知。
谁能想到他会在异国他乡被同行的人拽过来参加生日会,然后遇到那个朝思暮想也想遇到的人。
她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叫她"妈咪"的外国孩子。
李倦秉着呼吸,他不敢漏掉宁偲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生怕她再一次说谎骗自己。
宁偲被吼得睫毛打颤,她垂着眼睑想了片刻,忽然抬眸与他对视,"我晚上跟你解释好么?"
李倦默不作声。
西厘这个小朋友很敏感,嘴上不吵着要爸爸妈妈,其实内心极度渴望父母的爱,即便是有宁偲和苏青柏,但毕竟也代替不了真正父母的爱。
宁偲怕他又偷偷听见。往李倦那边靠了一点,几乎贴在他的外套上,温声细语地说:"他不是我生的孩子。"
李倦蜷缩在一起的手,骤然松开,攥在心脏上的手一并抽走。他不动声色地喘了口气。
西厘转身在找宁偲,宁偲看见了,赶紧对李倦说:"晚上我去你酒店找你,到时候我跟你解释清楚。"
西厘迈着步子跑过来,抱住宁偲的大腿,仰起小脸说:"妈咪,我要这个。"
他指了指放在顶端的大卡车,笑弯了眼睛。
宁偲走到货架上取下车,转过身来时发现李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在玩具区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失落地领着西厘往回走。
西厘眨巴着眼睛,托着腮有样学样地叹气。
宁偲感觉好笑,揉了一把西厘的头发,西厘抬起脸说:"妈咪不开心。"
宁偲弯了弯唇,"妈咪超级开心。"
她靠在座椅上,慢慢的回忆着李倦火急火燎跑来质问他的样子。明明还是很在乎,又不敢承认。
当初直球的性格都哪儿去了,怎么这么别别扭扭,尽管觉着苦涩,宁偲还是学会了从苦涩的味道里分辨出一丁点的甜。
哪怕只有一丝味道,也能让她支撑下去。
宁偲临时被周斯年叫去公司开会了,今年他们公司接了某个品牌的大秀,当然这都是周斯年的私人交情得来的,公司上下拉响警铃,必须打一个漂漂亮亮的收尾仗。
拿到这种好项目的代价就是接下来可能没有休假时间,甚至还要牺牲私人时间筹备,周斯年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宁偲对他这种资本家的作风见怪不怪了。
偏偏,周斯年工作起来比苏青柏还变态,他不自知,还时常数落苏青柏端着资本家的姿态。
宁偲从公司出来,天幕已黑,这个城市进入冬令时,下午三四点天就黑了,刮来湿冷的妖风刺骨。
回家收拾换套衣服,然后再去李倦的酒店跟他好好谈谈,时间足够充裕。
宁偲找李倦所在的酒店,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央观景区,可以看到横贯城市的河流,沿布在河流两岸的古建筑。
宁偲在电梯镜前拨了拨头发。又拿出口红补了补颜色,她觉着太艳了,又拿纸蘸走一些,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去敲门。
敲了三下,没人开门。
反倒是隔壁的房间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半个身子。
宁偲记得这个女人,和李倦一起逛商场的那个,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喉头不由得发紧。
女人打量宁偲,显然是没见过,她问宁偲:"你找李倦?"
都直呼名字了,一起逛街,李倦帮她拎购物袋,又住在隔壁关系一定很亲密了。宁偲感觉心里酸得要命,偷偷打量着女人,女人卸了妆露出状态不错的肌肤,皮肤白皙柔嫩,眉眼温和,眼睛里带着一种比较纯的温柔,头发挽在颈后。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令人舒服的书卷气质。
宁偲第一直觉,她嫉妒这个女人。
宁偲点头,不甘示弱地说:"李倦让我八点过后来找他。"
女人面色没怎么变,只是多看了宁偲一眼说:"你是他朋友?"
宁偲觉着女人管得多。当即不高兴地说:"他没告诉你么?"
告诉你,我是李倦的前女友。
阴魂不散那种。
女人诧异地看向宁偲,"什么?"
女人的表情足够说明李倦没跟她提起过他们的事情,这让宁偲高兴了一分钟瞬间感到颓然,李倦是不愿意说,还是压根不屑于提起。
像李倦那么优秀的人,应该也不屑于提起一段失败有污点的感情吧。
宁偲不理会女人了,抬手砸门,力气有些重,像是发泄不满,砸得门铿铿作响。
女人叫住宁偲,"李倦不在。"
宁偲停下来,"他去哪儿了?"不是约好了八点半过后来还戒指的吗?
女人说:"李医生今晚的票回国了。现在应该起飞一段时间了。"
宁偲足足愣了几分钟,才消化了女人的这句话,李倦今晚回国了,她守时来找他谈一谈,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回去了。
把她刷地团团转。
"谁啊?"屋内穿来另一道温柔的女声,宁偲觉着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就在她凝神时,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宁偲面前,惊讶地唤了声,"宁偲?"
宁偲抬头看向女人,大方地被对方来回打量,她皱了皱眉头,觉着眼前的女人特别眼熟。而且跟旁边那位长得很像。
叫宁偲名字的女人往前一步,笑眯眯地打招呼,"我是姜沉鱼,我们见过的。"
宁偲顿时想起来了,很快陷入另一个慌张。姜沉鱼怎么会在这里?
姜沉鱼主动介绍了开门的女人是她妹妹,在这边工作,她自己和李倦一批过来参加交流会的。
宁偲听了心情好了一点。
姜沉鱼提议:"找个地方聊聊?"
宁偲点头,想必她能从姜沉鱼的口中,手机她缺席的生活碎片。
楼下咖啡厅,姜沉鱼贴心的给宁偲点了杯牛奶,她噙着笑不会让人不舒服。
"什么时候来的这边?"
"三年前。"
"能跟我说说李倦吗?我想知道。"宁偲说。
"你当初一走了之,李倦跟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抢着值班。好像只要不回让他回家,他什么都乐意干。有一次值班,他实在是累的不行,就去休息室躺了会儿,他躲在屋子里哭。我进去时他蜷成一团,也没醒,就那么无声发抖哭着,我看着揪心就把他叫醒了。"
"
宁偲的心也被狠狠揪痛,忽然喘不过气来。一阵阵的发紧,这一瞬,她的全身感官和那一刻的李倦心神想通,一样发疼。
宁偲哽了哽,对姜沉鱼说了声。"谢谢。"
姜沉鱼低头笑了下,她说:"不用谢我,宁偲我要跟李倦订婚了。"
"……"
宁偲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唇,眼眸里涌起漫无边际的痛色。那阵痛色很快涌到面颊,眼眶,眼里凝结的水汽欲坠不坠,模糊了她的眼睛。
宁偲狼狈地起身,带倒了桌边的柠檬水。她慌乱地擦了一手,"抱歉,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她脚步仓皇,跌跌撞撞离开咖啡厅,姜沉鱼朝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宁偲站在室外,把烟塞嘴里,抖着手按打火机,火苗燃了又灭,好几次也没点着烟,她急得拧着眉头,眼泪漱漱的往下掉。
姜沉鱼拿出手机,点李倦的微信。
"她来找你了,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不过,她看起来很伤心。"
"你到底是想留住她还是推开她?你这么做,她可能会被吓跑。"
"外面起风了,她穿得好少,我觉着你要是能哄哄她,说不定你们就和好了。"
(还有一更是陆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