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们去了哪里?”秘书汇报完查到的关于温雅和陆卓明他们的行踪,贺南山的声音像是一座大山,沉沉的压在办公室。
秘书冷汗都出来了。
自从听到东洲墓园这四个字后,贺南山的神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从东洲墓园那里回来后,温小姐和陆大少就被控制在陆家。”位高权重的人,总是带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气场,秘书小心翼翼的道:“听说宋小姐挖了东洲墓园的一座坟墓,将里面的骨灰给摔碎了......”
贺南山闻言,猝然转头朝着对方看过去,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秘书更加战战兢兢,脊背发寒,他观察着贺南山的脸色,道:“还有,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有些不利......”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现在的局势,哪里只是有些不利,纪检科的刀子就架在他们头上。
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而与此同时。
海城。
在宋绾回到海城的当天,陆薄川接到了海城那边的电话,匆匆订了机票,赶回了海城。
郑则过来接机,一边开车一边道:“贺南山那边,出事了,昨晚突然传出纪检科的人要过来带人,今天早上过去,人突然就找不到了。”
陆薄川坐在车上,没忍住,点了一支烟来抽,他神色冷峻,脑子里却全是宋绾的身影。
他这几天一步也不敢离开医院,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找宋绾,但整个人却忍不住的焦躁,还有一阵阵入骨的疼。
不仅他这边状态不好,奖奖那边状态同样不好,别墅那边打电话过来,奖奖自从回去后,就开始发烧,温度最高的时候,甚至烧到了四十一度,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一直哭。
陆薄川却分身乏术。
而贺南山这边的事情,陆薄川也要顾着,要不是陆薄川这边心急,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给宋绾一个交代,贺南山也不会这么快出事。
但是他没有想到,贺南山会在他和巡捕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陆薄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问:“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的人还在找。”郑则的车开得很快,贺南山是郑则找人看着的,贺南山跑了,郑则脱不了关系,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郑则身上的冷汗一阵接着一阵的冒。
但是他也不敢耽误时间,只能立马联系了陆薄川。
郑则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男人,心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既震惊冲击力又大,比过山车还要大起大落。
连带着他都跟着出生入死一样。
郑则道:“我已经找人封了机场和火车站那边,每一个人进出都有严格的检查,他应该不会出国,高速路口这边我也让人看着,一旦有消息,会尽快联系我们。”
陆薄川的脸色带着一种狠辣的阴冷:“尽量在巡捕前面找到他。”
“我知道。”郑则握了握方向盘,一边朝陆薄川汇报公司和贺南山这边的事情,一边往陆氏集团赶过去。
说到一半,他想到什么,道:“对了,贺南山的背景,这几天我也查出来了一些,他是褚昭临的小叔,陆大少是褚昭临的孩子这件事,他应该是唯一的知情者。”
陆薄川峻厉的眉目一下子就深凛了起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相信,当年陆宏业的死,竟然是温雅和陆卓明一手设计,他给出的信任越深,如今的反噬就越大。
他的怒气就越是深刻入骨。
陆薄川脸上的表情像是覆着一层寒霜:“当年宋绾被人催眠的事情,查出来了没有?”
“没有。”郑则想了想,犹豫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你知道前不久,绾绾和蒋奚少爷去许娆老家的事情吗?”
陆薄川听到宋绾和蒋奚的名字,心蓦地一抽,心里压不下来的嫉妒让他绷紧了侧脸,目光也沉得见不到底。
宋绾和蒋奚的名字只要一同出现,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蒋奚对宋绾的感情,别人不知道,但是陆薄川却不可能不知道,当时蒋奚一直很克制,很有分寸感,不曾有过任何逾越雷池的想法和举动。
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陆薄川即便不爽,却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现在呢?
陆薄川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沉默得可怕。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嫉妒烧得他快要爆炸。
郑则没有留意到,他们现在就要赶回陆氏总部,陆薄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贺南山跑了,郑则说话很快,他道:“他们两人回来后没多久,许娆就被绑架了,去救她的人,是程承,我听人说,那次绾绾和蒋奚少爷一赶过去,游轮就爆炸了,当时程承为了保护许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件事对绾绾的冲击力很大。”
陆薄川的脸色更沉。
车内的气压很低。
陆薄川止不住的想,宋绾和蒋奚去许娆的老家干什么?
是去查程承的底细吗?
可是程承的老家和许娆的老家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而让陆薄川更为失控的是,很多东西,或许宋绾告诉过蒋奚,但是并没有告诉他。
她信任蒋奚,胜过他。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怨怪,因为她给过他最深的信任,但是他将她送往了地狱。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所有的嫉妒才没有办法发泄出来。
车里的气压越来越沉。
郑则觑了一眼后车座的陆薄川,手心全是汗,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方向盘,其实他心里还有些别的猜测想要对陆薄川说。
但不知道该不该说。
犹豫良久,郑则还是道:“对了,陆总,我在查当年那些事情的时候,还查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陆薄川手指间夹着烟,烟雾盖住他紧绷而冰冷的脸,以及那双冷而冰的深邃双眸,闻言他朝着郑则看过去。
那目光深得让郑则发怵。
郑则道:“当年璟少爷去郊区别墅的时候,那场车祸,我有点怀疑,并不是单纯的意外。”
陆薄川一顿,黑色腾辉偌大的空间里,气压一下子就凝结了起来。
所有的压力都像是变成了实质。
“什么意思?”陆薄川手指间用力夹着烟,从后视镜里看着郑则,那眼神深得让郑则觉得害怕和可怖,而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寒冰。
郑则其实并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特意制造的巧合,当年事发的时候,这件事闹得很大,上了很多新闻。
陆璟言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大货车碾压,车毁人亡,而大货车整个车都翻了过来,司机当场死亡。
因为当时陆璟言的车有些超速,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失控,又双双死亡,连追责都变得困难。
这让这场车祸成为了整个陆家的巨大伤痛。
陆家的人——或者说当时的陆薄川,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公司和父亲的相继出事,按照当时的状况,陆璟言的状态不可能会好,这种状态下开车,出车祸的几率是真的太大了。
而且当时陆璟言和货车司机都命丧于此,陆薄川当时面对的东西又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当时他的主查项目是宋绾,所有的愤怒转嫁的也是宋绾,所以车祸这件事并没有深查。
反而是这次东洲墓园的事情爆发后,郑则接手深入调查这件事,顺便摸清楚贺南山和褚昭临以及温雅的关系时,不知道怎么的,回海城的时候,突发奇想,突然让人查了一下陆璟言的事情。
也幸亏他查了一下,这一查,就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郑则道:“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夫人和大少爷,我觉得当时的这个时间点有些太巧合了,就让人查了一下,然后发现,当年那个司机,好像是恒城那边的人。”
恒城那边的人,也就是褚昭临的老家。
陆薄川朝着郑则看过去。
郑则刚好透过后视镜在观察陆薄川的表情。
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郑则心里一跳。
郑则知道这件事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说,但是有些苗头一旦中下,就很难从心里剔除。
他在陆薄川几乎是逼视的目光下,喉结滚了滚,道:“大少爷以前去过恒城。”
陆薄川一路没再说话。
只是阴沉的抽着烟。
他想起陆璟言当年温柔的笑。
想起他说:“我想让大哥重新站起来。”
想起宋绾生病的时候,陆卓明几次三番的去找宋绾,他因为对陆卓明的亏欠和尊敬,即便是知道宋绾看到他会受刺激,却还是没有完全杜绝。
宋绾一次又一次的失控,他一次又一次的对她重复,大哥对她有多好。
陆薄川咬紧牙关,用力闭了闭眼。
他又想起了宋绾对着她说了无数次的话,她说,陆薄川,你为什么不信我?
她说陆薄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去死。
陆薄川咬着牙,心里一股血腥气弥漫着,他真恨不得将当时的自己一把掐死。
郑则知道陆薄川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受,陆璟言的死和陆卓明到底有没有关系,其实郑则心里也并不是很确定。
他所说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揣测,如果不是这件事爆发,彻彻底底的真相大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这么两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而就算这件事真相大白,光凭这么两件事,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
郑则心里也知道,他道:“当然,我也只是揣测,光凭这两件事,也不能说明什么。”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陆氏集团。
郑则将这么些天调查的所有资料递给陆薄川。
而陆薄川这边没有待多久,陆家别墅那边就打来了电话,沈晚宁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陆家的事情,去了陆家老宅,要见温雅和陆卓明。
陆薄川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匆匆赶回老宅,他的车一进陆家大门,沈晚宁就朝着她冲了过来。
黑色的车子蛰伏在黑暗中,像是一头窥伺的猎豹。
让人忌惮又畏惧。
沈晚宁一直很怕陆薄川,她这些年有多恨宋绾,就有多恨温雅和陆卓明。
甚至更甚!
但这会儿,她却顾不了那么多,她来到陆薄川面前,拍陆薄川的车窗。
陆薄川车窗半降,朝着沈晚宁看过去。
沈晚宁道:“温雅和陆卓明是不是在你这里?”
当初在东洲墓园的时候,温雅和陆卓明确实被陆薄川的人给控制住了,但是并没有住在这里。
沈晚宁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没有办法想象,陆璟言要是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母亲和大哥,他会有多伤心绝望。
陆薄川就那么看着沈晚宁,半响,他道:“上车。”
沈晚宁上了车,陆薄川倒车,将车子开出了陆家老宅。
寂静的深夜,车子的速度很快,但是渐渐的,沈晚宁开始心慌,这条路她太熟悉了,这些年,她就连开车,也不敢经过这边,沈晚宁浑身的冷汗涔涔,她转头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薄川没有说话。
但是他身上透着让人胆寒的威压,让沈晚宁觉得害怕。
她之前为了陆璟言不止一次伤害过宋绾,而她把陆璟言的照片甩给宋绾的时候,几乎要把宋绾弄得崩溃。
陆薄川不可能不恨她。
她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动她,只不过是他对陆璟言残存的一些感情。
但是很快,她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因为车子越来越接近那个十字路口。
沈晚宁几乎想要尖叫,她道:“陆薄川,停车!停车!”
但是陆薄川充耳不闻,他就那样在沈晚宁的尖叫声中,将车子从那个十足路口碾了过去。
沈晚宁这才觉察出这个男人的残忍。
不过是走一段路,她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而车子一路疾驰,沈晚宁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停在了一座别墅面前。
陆薄川已经打开了车门。
别墅外面有人守着,沈晚宁转头看向陆薄川。
陆薄川道:“他们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