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本王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一阵轻咳声,打破了荡漾在昏暗天地间的暖意柔情。林宣自君莫言的怀里起身,轻轻睇着对面的宋清舒,淡然而视:“看来你也知道了?!”
肯定的语气让宋清舒点头,“嗯,那四杯酒水中应该都被下了药,你没事吧?”
说着,宋清舒就转眸看向面无异色的君莫言,话问出口后,却有些讶然失笑的再次自语:“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也不算是多余,你和莫言的确都喝了水酒,只不过你们二人所喝下的,都是最浅显的媚药,稍微以内力辅助便可清除。至于他们二人,自作自受的品尝后果吧!”
林宣倏地转冷的凤眸,瞥向正传来床板吱呀声的厢房,存心想要算计他们的人,结果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此刻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二人,相信明早醒来之后,定会震惊整个都邑城。
宋清舒趁着夜色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林宣,随后察觉一道不算友好的视线飘过来的时候,才转开视线,摇着头叹息一声:“真庆幸我识时务,没与你们作对!宋清寒明早若是知道自己最终坠入了地狱,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以为高明的设计暗算,这一次我就让他尝尝这种被暗算滋味!”
*
“皇上,大事不好了!”
大清早,早朝完毕后,甫一回到上书房还没坐稳身子的宋南,就听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相当隐晦的呼唤。
不禁蹙眉的宋南,对着门外的太监总管厉声一喝:“何事如此慌张,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太监总管闻此却是直言说道:“皇上,您快去太子府看看吧,出大事了!”
“太子府?出什么大事了,太子早朝不来,你可有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太监总管忽然支支吾吾不言,眼神闪烁片刻后说道:“皇上,这事。。。这事奴才实在是难以启齿,还请皇上移驾去太子府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荒唐!可是太子出事了?”
“皇上,请移驾!”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宋南再如何询问,太监总管始终是不曾告知原由,待宋南一脸怒意坐上步辇的时候,总管还是不是的催促着抬轿的人,看起来十分焦急。
“总管,若是去了太子府,你不能给朕一个交代,今日朕就要了你的脑袋!”宋南忍不住开口威胁太监总管,但心中却是明白,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奴才,能够让他如此慌张无措,定然事情非同小可。
只不过如今正是乱世,若是太子当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是不会饶恕他的!
“皇上,此事奴才也是听说,希望皇上稍后见到那场面,千万要冷静。”
“哼!朕走的路比你吃的饭还多,还有什么是朕没见过的!快一点,朕到要看看,这太子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好不容易宋南对宋清寒的态度有所改观,谁知这大清早就被总管神秘又紧张的举止所惊动,自然心情不会太好。
自皇宫出发片刻,太子府所在的街道上已经近在眼前,而此时正值太阳初升,但太子府门前却被百姓拥堵,整条街道都因此而瘫痪无法行走。
“皇上驾到!”
太监总管扯着嗓子尖声喊了一句,而围观的百姓也顺势纷纷看向了宋南所在的步辇停放处,顿时嘈杂的场面寂静无声,百姓跪拜:“草民参见皇上!”
“一群乌合之众,何以清早就在太子府门前据守?知府都干嘛去了?”宋南走下步辇,面色不佳的边走边说着,而百姓难得一见的龙威也让他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开口说话。
然而,待宋南将视线从百姓之中转开,入目的就是一片黑色的帷帐将太子府门前的一块空地四面包围着,而旁边还有不少府内的下人和几名侍卫紧张待命。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呢,还不快让太子出来给朕个解释?扰乱民生秩序,他该当何罪!”
宋南一身威严的龙袍在阳光下闪着光亮,龙颜大怒的情况也让府内的下人有些胆战心惊。
可一想到此时这帷帐内的情况,就直觉死期不远了!
“皇。。。皇上。。。这。。。太子。。。他。。。”
其中一名侍卫结巴的回答着,但却根本没有说出宋南想要知道的结果,而就在这一瞬间,宋南已经走进了帷帐,上下打量之际便伸手一指:“这里面是何物?还不快给朕打开!”
“皇上,使不得啊!”
太监总管适时的跑到了宋南的身边,有口难言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终于狠心跺脚后,贴近宋南的耳边说了一番话。
“什么?”
一声怒喝,几乎让街道上的所有人都为之轻颤,此时宋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眸子中喷发的怒火和紧握的手掌,喘息不跌的隐忍着,而后看了一眼仍旧跪地的百姓下令,道:“闲杂人等全部退下,若有偷看者,全部杖毙!”
“草民告退!”
蜂拥离开的百姓,奔走间扬起一地灰尘,而当街面上空无一人之后,宋南在下人轻手打开帷帐一角后,刚要迈步走进,却被眼前所见惊愕的完全怔愣。
耳边也响起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宋帝,怎么有空来此?”
君莫言清如晨辉的声音从太子府内传来,宋南紧张的以眼神示意下人将帷帐再次包裹好,随后向着府门走了几步,干笑的说道:“原来是月王,朕今日闲来无事,所以出宫来体察民情,这不恰好就来到太子府了!月王不知可还有事,进宫一叙如何?”
“呵呵,多谢宋帝好意,本王正在找太子,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不知宋帝可有见过太子?”
君莫言与往日差别不大的清冷孤傲态度,让宋南一颗悬着的心有些落定,只要他还没发现事情真相,那一切都好说。
刻意笑脸相迎的宋南,笑着上前两步挡在了君莫言的左侧,畅快的说道:“太子如今整个宫内,不如月王与朕一同回去吧!”
君莫言微微垂眸,眼角的血痣随着敛眉的举动轻颤一下,点头说道:“嗯,也好!”
“那走吧!总管,让月王乘坐朕的步辇!”
过分热情的宋南,只想着尽快将君莫言带离这个是非之地,毕竟那帷帐之中所牵涉的是宋元国建朝一来最腌臜的丑事。
更遑论其中还有他一心想要撮合与君莫言能够结成连理的宋清清!这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才罢!
“啊--救命啊!”
眼看着君莫言随着自己的脚步走向了步辇,宋南七上八下起伏不定的心绪也有所缓解。
谁知,偏偏在这重要的一刻,事情节外生枝。
原本静谧空旷的街道上,忽然从各方巷子路口处,涌出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各个破衣烂衫的样子,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有的手中拿着拐杖,有的拿着破碗,一看便知道是一群乌合的乞丐。
宋元国京城都邑怎么会突然涌现大量的乞丐,这一点宋南已然无法辨识,只因那些乞丐杂乱无章的跑来跑去,而奔跑的方向正是冲着他们而来。
偏偏由于出宫急切,宋南并未带多少随行侍卫,此刻只能呲目欲裂的指使着太子府门前傻眼的众人尽力抵抗围堵着。
可惜乞丐的人数众多,又毫无章法的乱跑,就如同一阵黄蜂过境般,瞬间就侵袭了整个太子府所在的街道。
乌压压的一片,你推我搡的乱了秩序,就连齐力抵挡的下人小厮有不少都被掀翻在地,而宋南被太监总管适时的拉到了一旁,将他整个人保护在墙壁和自己之间,以防被这些人所伤。
而仅有的侍卫也彻底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若是此时还有人能够保持冷静,必然就会看到君莫言所立的地方,竟然没有一名乞丐近身。
就在乞丐以最极速的姿势飚过之后,眼看人群散去,却是一声破空传来的箭矢,直奔宋南所在的方向。
“啊--护驾护驾啊!”
太监总管经历了前朝动荡,能够陪着宋南直到此时,也并非是临阵脱逃之人,出于对宋南的中心,闻声转头的时候看到那乌黑急速飞来的箭矢时候,太监总管便一把推开了宋南,同时对着那些被乞丐折腾的晕头转向的侍卫嚎叫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还没反应过来的侍卫更是如此。被太监总管推开的宋南,惊惧的回头就看到对面房檐之上一排足足有世人的黑衣劲装,黑色面巾遮面的男子,手握弓箭而立。
“扑哧--唔!”
刺入血肉的声音,让宋南再次转开眸子,入目的就是太监总管的胸前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和那只半数没入胸腔的箭矢。
“宋南,你的死期到了!”
低沉如死神降临的冷语如寒风刮过,对面房顶为首的男子,手中已经再次拉弓满月状,身边之人也皆是同样的举动,而所有箭矢的方向直指宋南的胸口。
一动不动的宋南,额头不禁沁出惊惧的冷汗,后背紧紧靠着身后的石墙,声音有些颤抖的对着不远处说道:“月王,救朕!”
自始至终,君莫言都以旁观者的姿态站在不远处已经面目全非的步辇边凝望着,单手负立的姿态彰显着他无人撼动的地位和并不打算插手的态度。
而宋南的开口求救,也让君莫言适时浅笑:“宋帝,你宋元国的事情,本王不便插手,看样子你定然是惹到了仇家,若是本王因帮你而被殃及池鱼,可就得不偿失了!”
“月王,只要你帮朕杀了这歹徒,朕愿意答应你一个条件!哦不,是三个!只要你出手,朕相信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宋南急切的开出条件,惶恐错乱的心绪以三个条件为由,请求君莫言的帮助,却不知道这也成为他今后悔不当初的决定。
而房顶上的男子,闻言有些惊诧的看着君莫言,露出的双眸微眯,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月王?无伤?”
君莫言侧目,不言不语间,清淡的挑高了眉峰,但本身如阎罗般的气势也让房顶之人错愕。
“哼!宋南,今日算你走运!”
说罢,那男子如大鹏展翅般从房顶一跃而下,瞬间没了踪影。狼藉一片的街道上,尘埃落定归于平静。
可惜,当宋南几近虚脱的随意瞟了一眼之后,就见那帷帐早已经被过境的乞丐给扯断,奢华的步辇也都凌乱不堪。
而掉落的帷帐内的景象,也在这一刻彻底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难怪之前百姓会有围观的举动,难怪宋南看了一眼帐幔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此刻,那一张四角雕花木床之上,纠缠的姿势和沉睡的脸颊,分明就是宋清清和宋清寒。
一国太子,一国公主,同出一脉的皇室兄妹,竟公然在街道上恩爱,即便此时他们双双沉眠,可两人身上明显欢爱过后的痕迹,自是让人看个分明。
宋清清的身上布满了各式的吻痕,双腿-之间甚至还挂着点点血迹;而宋清寒裸露的脊背上,也挂满了长长的指甲划痕,以及那四处上干涸的液体让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兄妹二人都经历了什么!
“孽障,孽障啊!”
宋南见事情败露,摇着头痛心疾首的说着,而余光打量着君莫言,见他好整以暇却漠不关心的态度,汗颜的继续开口:“让月王见笑了!还不快将这两个孽障抬进去!”
怒喝一声,匆忙回神的府中下人才赶忙抬着床榻向府内走去,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那床榻宽大又躺着两个人,走上府门前的台阶时候,难免床身晃动,而宋清清的半截身子竟是险些因此而掉落在地上。
眼看着一国公主半截身子挂在床边,下人纷纷脸红的不知所措,并非是他们不想遮盖,而是这床榻上除了两个赤luo的人,再无其他能够掩身之物。
“废物!还不动作快些!”
宋南气的有些跳脚,虽然心中疑惑为何偌大的太子府中,本不该只有这区区几名下人服侍才对,但如此有辱皇室门风的事情发生,他也根本来不及过多的询问调查。
这边下人抬着床榻终于走入了太子府之后,宋南有些痛心的看着地上还剩下一口气的太监总管,大步走到他的跟前蹲身看着他,若非是他忠心护主,恐怕刚刚这意外的箭矢早已经打入了自己的体内。
“皇上…老奴…”
“总管,别说话,朕马上就找人为你医治!”
太监总管闻言露出欣慰的笑,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奴才的身份如何能够与皇室血脉相提并论,至方才皇上专心怒斥太子府下人到此刻,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而他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可终其一生他能够在最后一刻力保皇上安危,也算是给他劳碌的一生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皇上…不…不用了…老奴…以后就不能…不能伺候您了!老奴先行一步!”
竭力的太监总管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脑袋就倏地偏向了一边,气绝身亡。
宋南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那已经毫无声息布满了沟壑的脸颊,叹息一声:“你们几个把总管抬回皇宫,朕要厚葬了他!”
“是!”
狼狈不堪的皇宫侍卫站在宋南的身后,几人身上的侍卫服也有些破损,不少明显的地方还能够看见乌黑的手印。
“月王,请!”
在太子府门前发生的事,就此落下帷幕。可即便宋南之前在太监总管的催促下,很快就到了现场,但世间最难抵挡的就是悠悠众口。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太子宋清寒和公主宋清清两人苟且的事情就传遍了都邑城的大街小巷,在探风之人的口中得知皇上宋南已经回宫,立时不少百姓再次闻风而至,簇拥在太子府的门前,张望的向里面看去。
而自始至终都沉睡的宋清寒,也没想过自己早已经成为人人乐道的笑话人物。当太子府的下人不堪门外百姓攒动的景象后,匆匆将太子府的大门紧闭。
此时,早已骄阳高挂,午时即将来临。
“咦,天呐,我怎么会睡到这个时候?”
太子府中,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中,在后院的下人房间内,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包括不少下人倒吸冷气的惊讶和惶恐。
就连太子府的总管也都紧忙穿上衣服,跑出了寝室,看了看天色难以置信般的怔愣着,多少年的作息,让他每日都是在天色不亮的时候就起身,可为何今日会一觉睡到了现在!难道是昨夜整理宴会太过劳累了?!
“啊,总管大人!”
正当总管寒福纳闷的时候,下人房的房门砰砰作响,有一大半的小厮和婢女全都从房间内跑出来,当看到寒福的时候,都不禁愣在原地。
“你们怎么回事?竟敢睡到日上三竿?”
寒福怒指着众人,心中不禁产生疑惑和怀疑,若是他一个人起晚了也无可厚非,但眼前足足有一大半的小厮和婢女显然都是刚刚起身,这事未免太过蹊跷了。
“总管大人,总管大人!”
负责守卫太子府的门卫连跑带颠的跑到了后院处,当看到寒福的身影时候,立刻开口说道:“大人,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