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来?”
淡淡一声伴着一身黑袍缓缓走近,唐欢欢看着那满面温柔的人,心中不知是抗拒还是纠结,她看着他,语气不善的问:“你怎么在这?”
“来祈福。”
这话一出换来了唐欢欢满脸的不信,清眸一瞪,“你当我傻呀?祈福,我呸,祈福你怎么会来这?大家都去了万德寺,你是不认路?”
闻言,宫洺长眉一挑,狡诈的笑了笑,“哦?既然你说我不是来祈福,那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你做什么关我屁事,走到哪都有你,真碍眼。”唐欢欢眼一摆,正要走却听见一阵马车声,同时还伴着一声高叫……
“洺哥哥——”
娇润,高昂,洪亮,激动,唐欢欢虽然没见到人,但是这高扬的女声却是听的她心中徒起一丝烦闷,转身看去,马车已停稳,一身翠衣薄纱的女子翩然跃下直奔宫洺而来。
看着直直扑到宫洺怀里的人,唐欢欢眼角一抽,咧着嘴咂吧了几下,“啧啧,艳福不浅啊,这种事在山下做做就算了,山上可是寺庙,收敛点。”
闻言,不待宫洺开口,那个扑在宫洺怀里的女子转头不满的看了唐欢欢一眼,“哪来的刁妇,居然敢这么跟我洺哥哥说话。”
蓦地,唐欢欢眉心一紧,正要开口,却见到已经有人将曹琦儿从宫洺怀里拽了出来,“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大个人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曹琦儿手一甩,瞪着唐欢欢的眼里尽是敌意,她当然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她也知道宫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碰,可是当她听说了唐欢欢这个人之后,她就是不想再守这破规矩,她就是抱他了,有什么大不了,她就是想让这个女人看看,别的女人不能做的事,她曹琦儿可以。
宫洺理了理袖口,转而看向唐欢欢,“她是曹佑的妹妹,曹琦儿。”
唐欢欢嘴角冷冷一扯,她是谁跟她有关系吗?她只是不爽她的语气和目光,其余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听闻宫洺这宠溺的埋怨,曹琦儿再次走近,两手往他胳膊上一缠,撒娇道:“几年不见人家想你了嘛,难道你就不想我?你要敢说是,我就哭给你看。”
一旁,看着那紧紧纠缠的人,唐雨茗小手握拳,不禁气恼,她咬牙低喃:“程咬金。”
一声淡淡的冷笑,唐思瑞脸上同样也带了一丝不满,虽然他不想认爹,但是看他跟别的女人纠缠,心里未免还是会有种手痒想杀人的冲动。
宫洺推了一下曹琦儿紧缠着他的手,可却没有成功,转而不悦的瞪向曹佑,“你们来这做什么?”
看出了宫洺的埋怨,曹佑偷偷瞟了一眼唐欢欢,“那个,不是你说今天要来这祈福么,万德寺那边人多,我们也是为了图个清静。”
用着他的借口来打扰他的好事,宫洺狠狠的瞪了曹佑一眼,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跟他透露自己的行踪。
“琦儿,把手放开。”宫洺再次试着挣脱,却不料曹琦儿手一紧,整个人又靠了上来,“不嘛,人家刚刚坐了那么久的马车现在头晕,洺哥哥扶我上山好不好。”
听了曹琦儿这娇嗔的话,唐欢欢猛地打了个激灵,嘴角一抽嫌弃的看了宫洺一眼,随后转身就走,“文茵,赶紧带着宝贝们上山,世风日下,要教坏孩子的。”
早就知道唐欢欢抗打击能力强,林文茵本也没太过担心,只是眼下见她这般不在乎,她却是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对荣王无感,或者是硬装出来的?
看着唐欢欢离开,曹琦儿得意一笑,继而对宫洺更加粘腻。宫洺有些无奈,从小到大他对曹琦儿一向最为疼爱,但仅仅是以妹妹的角度去疼,殊不知她却逐渐的将这份宠爱误解,以至于现在他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上山的路上唐欢欢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林文茵见此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顾忌两个孩子在这。
“欢欢,你还好吧?”
闻言,唐欢欢奇怪的抬头看向她,“怎么了吗?”
明明是她一声不出,现在却问她怎么了,林文茵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那个,你怎么都不说话?”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大家都会去万德寺祭拜,我们这一路上来好像都没见到什么人。”同样是寺庙,同样是进香酬神的日子,这里怎么会冷清成这样,唐欢欢越想越觉得不合乎常理。
不说还没发现,经唐欢欢这么一说,林文茵似乎也觉得好像是有些不对,“是啊,这里的确是冷清了些,不过也不奇怪,听说这福鼎寺本就是抚慰亡灵之地,大家不愿来这里祈福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吗?可是唐欢欢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未免是她自己想多了,唐欢欢便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眼看就到了山顶的寺庙,唐雨茗和唐思瑞早已朝着目的地跑出了很远,突然,一道破风之声,唐欢欢快速的将林文茵推开。
唐欢欢侧身躲过飞来的箭,可是顾得了上面却没来得及顾及脚下,脚下的地忽的裂开,唐欢欢没有任何防备的掉了进去,而那裂开的地面又在她掉进去之后慢慢合起。
唐欢欢刚刚太过用力,直接将林文茵推下山坡,掉下来的同时又扭伤了脚,她试着起身,可却怎么都做不到。
“欢欢,欢欢你还好吗?”林文茵仰头看着上面,只因没了声音,心中有些慌了。
“……”
没有回应令林文茵更加急切,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却唤回了早已跑上山的两个小家伙,“娘亲,文茵姐姐。”
“茗儿,瑞儿,我在这。”
闻声,两人寻到跌在坡下的林文茵,唐雨茗跑下去,可她那小小的身子根本没办法将她扶起。
“文茵姐姐,我娘呢?”唐思瑞站在山坡上,蹙眉问道。
闻言,林文茵一怔,“她刚刚还在那,她推开我之后,我就再也没听到她的声音。”
唐思瑞小手一攥,急切回身去寻,可是找了半天却只看到锭在树上的一支箭,他跃身而起一把将箭拔出,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阴霾。
“唐雨茗,你在这陪文茵姐,我去找娘亲。”说罢,手中的箭往地上一插,深深的陷入地面,唐思瑞身形一跃,踏空而去。
“唐雨茗?”
一声轻唤,唐雨茗回头看去,当她看到宫洺时本是想说什么,可一看到依偎在他身旁的曹琦儿,唐雨茗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曹叔叔,文茵姐姐受伤了,我一个人扶不起,你能不能帮帮我?”
闻言,曹佑奇怪的看了宫洺一眼,这种时候小丫头不找宫洺帮忙而是找他,看来他的魅力果然强大。曹佑走下山坡,见林文茵咬着唇疼的脸色发白,他赶紧将人扶起,“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唐雨茗一言不发冷冷的瞟了宫洺一眼,那素来挂着甜糯笑脸的小人儿,此刻却变的像唐思瑞一般,这么大的改变宫洺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四下看了看却不见唐欢欢和唐思瑞,“你娘和你哥哥呢?”
唐雨茗赌气似的抿着小嘴,头一甩,坚决不出声。这时,曹佑扶着林文茵从山坡下走上来,听到宫洺的话林文茵急切的说:“欢欢可能出事了,瑞儿已经去寻了,刚刚有人在暗中射箭,欢欢推开我之后便再没了声音,王爷,怎么办?”
“哥哥已经去找了,娘亲不会有事的,曹叔叔麻烦你先送文茵姐姐上山,我去找哥哥和娘亲。”
由始至终唐雨茗都没有理会过宫洺,她费尽心思给他制造机会可他却不珍惜,居然弄了个女人将娘亲气走,越想越来气,小腿加快,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宫洺的眼前。
“佑,你们先上山,我不放心那孩子,跟去看看。”有人暗中射箭,那便是说有人事先在这下了埋伏,如此,他怎能放心。
宫洺正要走,曹琦儿突然将他拉住,“洺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了?我不管,我要你陪我上山。”
宫洺冷沉的神色不似刚才的温和,对于这样的他曹琦儿不由的有些害怕,拉着他的手慢慢松开,可却仍是有些不愿意,“洺哥哥你变了,你不疼我了。”
“听话,先跟你哥上山。”
宫洺的话中听不出多少温柔,但却能听出明显的无奈,林文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的替唐欢欢松了口气,那丫头刚刚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不难看出她有心事,至于是什么心事,那便是不言而喻。
……
寺庙内,客房精简,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基本上没什么摆设。
曹佑扶着林文茵来到床边,托起她的脚便要褪去她的鞋袜,林文茵见此一惊,赶紧阻拦,“世子不可。”
闻言,曹佑动作一顿,平日里他随意惯了,此刻竟是忘了这林家才女不似他平日里接近的女子,触向她脚踝的手缓了缓,“这里是山上,没有大夫给你看伤,你先让我看看,这个时候就别太在意这些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给一个男子看脚,林文茵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她转过头不去看他的动作,继而轻轻点了下头。
“啊!”
一声轻吟吓的曹佑赶紧收回手,“对不起,弄疼你了。”
林文茵摇了摇头,额上一层细汗浮起,“我没事,明远世子不用在这照顾我,你可不可以帮忙去找找他们?”
“喂,你知不知道我哥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指使他去帮你找人,你以为你是谁?”曹琦儿站在一旁看了半天,见曹佑这般伺候她,心里早就不爽了,宫洺为了唐欢欢扔下她,曹佑又为了这个女人不理她,她这眼巴巴的跟着他们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可不是为了受这种待遇的。
对于曹琦儿的蛮横不讲理林文茵不能说什么,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她没有资格跟她呛声,“曹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指使世子做什么,我只是在请求,难道你连请求和指使的语气都听不出来吗?”
曹佑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仗着皇后的宠爱、爹爹的身份、宫洺的维护,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京城内更是出了名的女霸王,虽然她离京两年,但是曹佑相信仅是这短短的两年京城之人不可能忘了她的跋扈,林文茵一家常驻京城,对于曹琦儿她不可能没听说过,可是她却敢跟她这么说话,想来不是她自身胆大,就是被那唐家小姐同化了。
看着自己的妹妹吃瘪,曹佑却觉得有些好笑,“琦儿,闹够了就回你的房里去,你在山下不是说自己头晕吗,赶紧去歇着吧。”
连自己的亲哥现在都帮着外人,曹琦儿狠狠的跺了下脚,转身走了出去。
——
漆黑的洞中不见一丝光亮,唐欢欢起身揉了揉被摔的生疼的身子,喃骂道:“妈/的,摔死我了,这特么的是要人命啊,姑奶奶重活一世容易么,整个坑是想把我埋了吗?”
洞里虽黑,但是对于唐欢欢来说还是能隐约看清一个大概,她闭上眼静了静心,再睁开眼时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抬头看了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原来这里是一条隧道,墙壁上有灯台,石壁也镶嵌的相当考究,想那之前射箭的人是为了要她的性命,而这条地道看来只是个意外。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在山路上挖出一条地道?这地道是通向什么地方?最关键的是她要怎么出去?唐欢欢动了动摔疼的胳膊,站起来到灯台旁摸了摸,火石,看来这里并不是没人来,不然也不会有人准备火石在这了。
她沿路将灯台点亮,顺着石道往里走,当她看到那一樽樽被撬开的棺炅时,心下顿时明了。
唐欢欢拔下一只烛台来到棺椁前看了看,果然,里面除了尸骨毫无任何陪葬品,能将亡故之人葬在这福鼎寺的人家,想来不会是一般贫民,既然不是贫民,下葬时又岂会不含一点陪葬之物?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陪葬品全都被人撬棺取走,这也说明为什么这个棺炅不在棺灵处而在这里的原因。
“好不容易想当一回盗墓者,居然全都是空的,没劲?”唐欢欢一边喃喃一边挨个棺椁看了看。走到一个棺椁前,唐欢欢眼眸一缩一脸的惊愕,她放下手中的烛台,伸手去触尸体的颈骨,指甲刚碰到白骨,倏地,本还有型的骨头突然化成了一瘫粉末,连带着整具尸体全部幻化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