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戛然而止,后方跟随的墨风紧急拉住了缰绳,险些撞上前方的车壁,让墨风不禁大吼出声:“墨雷,你搞什么鬼!”
“月王,月王妃,又见面了!”
回答墨风的并不是墨雷,反而是从前方马车的不远处,横亘在道路中央的奢华金顶四周垂着流苏装饰的马车,前前后后近二十名侍卫随行保护,而马车的窗口处,探出头的一人,赫然就是宋清舒。爱笪旮畱
宋元国位于西木和北岳之间,若是前去南楚国,势必要途径西木,是以此刻遇到宋清舒也并非令人惊讶之事,只不过何以会如此凑巧在同一条官路上相遇。
而且看他的架势,分明就是在这里等候着他们的到来。马车内的林宣默然的睁开眸子,上次一别还是在西木皇宫,没想到还没到达南楚国之际,就再次相遇,真巧!
“宋二王爷,我家三爷和王妃正在车内休息,若是没事的话,还请让路!”墨雷本就冷冰的脸颊,此刻更是染上寒霜,看着宋清舒夸张的阵势,加之他之前和南风涯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得不到他的好相与的。
“哦?何时这月王和月王妃的话,需要你这奴才来替他们说了?”宋清舒阴柔的脸蛋挂着不屑的笑,显然今日若是看不到林宣和君莫言,他是不会让开的。
话闭,马车车帘轻轻飘动一下,素手如削葱从内伸出,撩开车帘的一角,林宣睨着对面挡路的宋清舒,“宋二王爷,别来无恙!不知你可否听过一句话?”
见林宣现身,宋清舒眉目如画的勾起浅笑,愈发妖孽横生:“月王妃请说!”
“好狗不挡路!墨雷,继续前行,若是道路不通,闯过去!”
说着林宣就甩动车帘,再次坐回到马车内,而宋清舒含笑的脸颊也有些僵硬,眉头一皱也狠狠的放下窗帘,随即那奢华马车的马夫调转马头,让开了一条小路。
一段插曲刚过,马车行驶中,墨雷靠近门帘处说道:“王妃,他们一直在后面跟着!”
“让他们跟,今晚夜宿荒郊!”
“是!”
原本打算前行到下一个城镇再休整的林宣,此刻忽然下令当夜露宿荒郊,城镇之中人多嘴杂,况且昨晚就是因到了落日城,才会给暗中潜伏的敌人以动手的机会。
这次,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荒郊野岭,渺无人烟,她到想看看,到底今夜还会发生什么,而那一直跟随他们的宋清舒,又是为了哪般!
一整日的时间,马车都在奔腾赶路,一刻不停歇的直到寂寥黑夜,相较于林宣的马车队伍来说,宋清舒所带领的跑步跟随的队伍,却是落后了一大截。
马匹可以没日没夜的赶路,途中只要休憩片刻即可,但是那宋清舒除了自己所乘坐的金顶马车和两名骑行带路的侍卫之外,其余的所有人全部是徒步。一整天下来,哪怕是身体素质再好的带刀侍卫,也根本不可能坚持下来。
眼看着马车后面踉踉跄跄奔走的一行侍卫,宋清舒眉头深皱,前面他有必须跟着月王车队的理由,可是后面这些人也都是随行保护的,如今落了这么远,若是他因此而停车的话,再想跟上月王的车队就难上加难了。
“王爷,他们停下了!”
车外的马夫忽然对着里面的宋清舒说了一句,而这也让他瞬间就放下心中纠结的情绪,开口说道:“吩咐后面的侍卫好好休息,明日继续赶路!”
“是!”
相隔数米的距离,宋清舒的车队也渐渐停靠在野外,而前方林宣慢慢下了马车,环顾四周的景象,计上心头。
“王妃,此处群山环绕,身处腹地,应该相对会安全一些!”墨雷将马车都交给墨风之后,走至林宣身侧将周遭的情况说了一遍。
“嗯,今晚就在这里吧,你和墨风辛苦一些,轮流守夜,记得保护好丞相!”话音刚落,脚步声就传来,关尧和君亦轩君亦洋三人神色各异的走至林宣身边,“多谢月王妃惦念!”
关尧虽对林宣的态度有所保留,但是刚刚走过来就听到她这样吩咐仅有的两名侍卫好好保护自己,还是颇有些感触。
“皇婶,难道我们今夜要露宿在这里?”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生活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嫌弃的举目四望,连天的峰山看不到尽头,一片黑压压的如同鬼魅作乱般摇晃的树林,这腹地之中虽然平坦一览无余,可也就是一片荒郊,断然没有在这里落脚休憩的道理。
“有问题吗?”
林宣睇着含有质问语气的两个皇子,对于他们恐怕还沉浸在当初传言她杀了尹梦儿的嫌疑之中,不过对于不相干的人,不论怎么否定她,对林宣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当然有问题了?皇婶你该不会忘了皇叔现在身染风寒,这野外环境如此恶劣,你是存心想让皇叔身体无法复原是不是!”
君亦洋年轻气盛,十四岁的年纪虽然还小,但是身为皇宫皇子,从来都习惯了颐指气使的态度,更何况打从心底他也从未将林宣真正的奉为长辈。
“君亦洋,你若是嫌弃这里条件差,大可以带着你们的马车继续前行,去找更好的客栈露宿!我不阻拦你!”
林宣负手而立,娇小玲珑的站在君亦轩和君亦洋的身前,却丝毫不显弱势,反而强大的气场让两人有些气结。
“皇叔,你看看皇婶这是什么态度!”
说着,君亦洋就举步回走,作势就奔着马车而去,而君亦轩也转身故作要拦着他的样子,两人一唱一和间,却依旧被林宣发现了端倪。
“哟,这是怎么了?自家人内讧了?”就在林宣冷眸要上前阻止的时候,突然从后方走来的宋清舒的话,无心插柳的让君亦洋和君亦轩顿步没好气的瞪着他,怒道:“宋二王爷很闲吗?西木家事不需你多嘴!”
宋清舒信步而至,依旧是暗红色的长袍,随着他的行走荡漾着火的颜色,黑发整洁的束在头顶,额前几缕碎发垂落,愈发增添妖冶和不羁,随后上下打量着一个鼻孔出气的两兄弟,说教的口吻,道:“本王身为宋二王爷,与你们皇叔本属同辈,本王没有让你们叫一声皇叔已算是客气,难道说你们西木皇室培养出的皇子,就是这般礼义纲常都不懂吗?”
“你…”
君亦洋怒指宋清舒,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反驳,他说的的确有理,可他就是气不过他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一个男人长的如此妖孽阴柔,简直有失男子气概。
“宋二王爷教训的是,是亦轩和亦洋失了分寸,多谢二王爷提点!”君亦轩拉下君亦洋的手臂,微微用力之下面色泛着羞愧如是说着,只不过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罢便拉着君亦洋走向了马车一侧,而林宣则睇着对面的宋清舒,这一次他的无心之举,恰好帮了自己,缓和说道:“多谢!”
“何必客气,本王也只是看不惯对长辈无礼之徒,相比较而言还是月王妃大人大量!”这般恭维又带有深意的话,再次让林宣反感的皱眉,总觉得这古代的人说话都是绵里藏针,笑容背后恐怕隐藏的就是一柄剑刃!
林宣舒然展眉,微微点头说道:“那就不打扰二王爷了。”说着,转头给关尧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马车所在处,而宋清舒则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宣的背影,仿佛自说自话,又好似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不知月王身体如何了?本王这边有跟随的御医,若是方便的话,本王也好尽一些绵薄之力!”
林宣站定回眸:“谢二王爷关心,莫言很好!”
宋清舒目送林宣在深夜中愈显孤傲的身影,这个女子的聪慧并非常人所及,当初在西木皇宫的时候,他就知道她非同一般。
见招拆招的能力,比他们久居深宫心思百转之人还要高深,果然君莫言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作为内助,难怪这么多次他都能险中求胜,死里逃生了!
*
马车内,墨雨额头滴汗的看着林宣入内,眨巴着眼睛不知是否能开口,天知道他刚才有多么着急,若是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真的闯了进来,那他该怎么应对。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林宣自是看出了墨雨的心思,细声安慰了一句,正想着静坐休息片刻的时候,马车外墨雷再次走回,唤道:“王妃!”
“嗯?”
撩开窗帘,见墨雷肃穆神色,不禁皱眉,疲惫自眉宇间一闪而过,可又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
“吃些东西吧!”
说着墨雷就将手中用油纸包裹的干粮递给了林宣,这让她无法抑制的扶额叹息,墨雷常年都是冷着脸,像个活动的冰块一样,是她太过紧张了,才以为又有事情发生。
无奈的在墨雷不明所以的表情中接过干粮,随后说了一句:“谢谢!”
“属下不敢!”
一板一眼的做派,说完墨雷直接转身走向墨风。而林宣拉下窗帘,顺手将干粮放在了坐塌上,这可苦了墨雨。
一天没出去,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起初的兴奋和好奇此刻早已经消失殆尽!他虽然是墨雨,可他现在毕竟是代替三爷,墨雷这小子居然直接无视他,只给王妃送了干粮,这让他情何以堪。
“吃吧!”
林宣听着身边渐渐开始粗喘的墨雨,那喷火的眸子泄露了他的情绪,失笑着就把油纸包递给墨雨,看他有些踌躇的欲伸手又回缩的姿势,直接不客气的仍在了他的腿上。
墨雨感激涕零的睇着林宣,心道,王妃果然是活菩萨。
拉下脸上的面罩,三两下就打开了油纸包,看着色泽不算新鲜,但也都是从长安城内带出的特质食物,口水横流的欣赏着。
顷刻间,双手捧着那做工精细的散发着麦香的干粮,张着嘴巴作势就咬了下去。
“等等!”
一声厉喝,让墨雨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眼睛上挑看着林宣,不明所以。完了,王妃是不是后悔给他了!
“给我!”林宣严肃的看着正欲品尝的墨雨,素手平伸开口回要道,而墨雨闻言,内心泣泪,面上欲哭无泪的瘪着嘴,相当慢的速度将干粮寸寸送到了林宣手上,随即带上面罩低头不语,只不过那委屈的小眼神让他看起来极其可怜。
林宣眯眸看着干粮一侧蹊跷的一缕白色粉末,倏然间吼出声:“墨雷,别吃干粮!”边说边冲到马车外面,直奔正在给马匹喂草的墨雷和墨风两人。
“王妃,怎么了?”
墨雷和墨风闻言跑至林宣面前,见她面露狠绝,以为有事发生,紧急的问道。
“你们可有吃这干粮?”
见林宣举着手中的干粮询问,两人纷纷摇头,他们一直在给马匹喂食,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这一天行走下来,马匹怕是比人还要累。
“其他人呢?可有吃这干粮?”转眸看着另外两辆马车,不见关尧和君亦轩君亦洋三人,顿时快步走去。
墨雷和墨风相觑,深知王妃从不会杞人忧天,她这样急切,定然是发现了什么问题,瞬时两人紧随其后,君亦轩的马车外,“亦轩,你们可有吃干粮?”
“不用皇婶担心!”
君亦洋十分不友好的话,从里面传出,马车内的两人交汇视线,皱眉有些暗恨于林宣的缜密。
“墨风,你去看看丞相!”
林宣边说着,边拉开了马车的门帘,见到里面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身前的矮桌上,正摆放的清酒和烧鸡,眉尖一挑,点着头就‘刷’的放下了车帘。
早在出行之际,他们就将君亦轩带来的两辆马车之一,安放在了王府内。只因那马车内放置的全部是各种皇宫美食和他们的衣物钱财。
赶路不比游山玩水,而当时莫言如此做法,也当然有其用意。却不想这君亦轩和君亦洋还是背道而驰,看那马车内拥挤的情况,想来是有不少的食粮都藏在了自己车内。
对于这一点,林宣毫无置喙的余地,他们想做什么她管不着,只要确定了他们安全无虞即可。
而关尧此刻正在马车内点着小油灯看着手中的经书,被墨风打扰后,有些不明所以的下了车,“王妃,可有事?”
“丞相大人,干粮还可口吗?”
林宣忽然改变了语气,面上的焦急隐去,看着关尧就如寒暄问候般的询问。
“还好,王妃有何指教?”关尧点头称是,却依旧不解。
“没什么,今夜可能要露宿在这里,丞相大人莫要见怪!”林宣淡笑的于关尧闲聊,说罢就走向位于最后面的盛放行路用品和干粮的马车内。
上了马车,将干粮全部拿出,火折子的照耀下,那些干粮光泽不在,但是依旧芳香四溢,仔细检查了所有,林宣闭目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感觉好累,事情接连不断,而这一次居然又被人在干粮之中下了药粉,而且明显是针对她。
因为这马车内所存放的食粮,全部打开后,的确有不少沾染了药粉,而另一些却是一如之前。
丞相关尧吃过干粮,却是没事,而偏偏刚才墨雷给她的那个油纸包,刻意将药粉涂抹的均匀,可还是被她意外发现。
“墨雷,有谁进过这马车?”
林宣缓慢的睁开疲倦深藏的眸子,转头看着面色难看的墨雷,而闻言墨雷直接跪地,大有请罪的意味:“王妃恕罪,是属下失职!这马车一直都是墨风在后面驾驶的,如果有人靠近…属下怀疑是宋元二王爷的人!”
“其他人呢?”
墨雷疑惑的抬头看着林宣,对于她避重就轻的询问,忽然灵光一闪,眸子渐渐大睁。见此,林宣菱唇勾起,“说吧!”
“是…马车内刚才只有二皇子进来过…因为他称要拿一些衣物…”
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怒不可遏的质问:“你这奴才是什么意思?本皇子刚才的确进了马车,但也是为了拿换洗的衣裳,你这样说就是污蔑本皇子给皇婶下药了?”
君亦洋自前方马车走来,而其身上的服饰的确换了新的,君亦轩在后面也是表情不悦的慢行而至,两人眸子中传来的质问不言而喻。
“属下并未如此说!”
墨雷单膝跪地,微微侧身对着君亦洋解释,可语气并未有任何怯懦,反而依旧刚硬冷凉,而这让一路上心情极度郁结的君亦洋,立刻发飙。
指着墨雷,眨眼间就移至他的面前,曲腿猛地就踹想了他的肩膀,同时怒吼:“你这该死的奴才是什么态度,胆敢污蔑本皇子,信不信要了你的命!”
墨雷硬撑着肩膀承受了君亦洋力道不小的一脚,而即便如此还是被他踹的身子歪斜了一下,随即再次刚毅的恢复身姿。
“看来皇叔的下人的确有失管教,这事还是请皇叔评评理吧!”君亦轩睨着地上的墨雷,随后又转眸扫了一眼林宣,深意十足。
墨风在一旁愤怒的发抖,他们虽然名义上是三爷的属下,但从没有人会称呼他们是奴才,眼看着墨雷承受了二皇子一脚,墨风心里刀割一样难受,同生共死的兄弟,却备受这样的侮辱,可是他如果此刻再站出来,事情闹大波及到马车内伪装三爷的墨雨身上,却得不偿失了。
林宣静默的睇着一唱一和的兄弟两人,微阖着眼睑看向隐忍的墨雷说道:“墨雷,起来!”
“是!”
完全恭敬的态度,在林宣话闭之后,墨雷应声而立,不屈的脸颊冷漠成冰,挺建的站在林宣身侧。
“二皇子,风雨雷电四人,身为西木三爷的四大暗卫,身兼数职,在西木皇朝之中地位不亚于宫内一品大臣,你口口声声叫着奴才,可又知道他们在你皇叔的心里,分量不亚于你们。”
林宣的话,如同炸弹落水一样,激起一片滔天巨浪。与墨雷和墨风来说,从没有人会为了他们而说出这些维护的话,也从没有人说过他们的分量竟可与皇子等相比较!
而对于君亦轩和君亦洋来说,林宣的话却让他们双双难看了脸颊,本就岁数不大,即便心思深沉,但还是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是以君亦洋乍然爆发,若不是有君亦轩拦着,恐怕早就冲上来与林宣动手。
“林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当初你先杀了梦儿,后嫁给皇叔,又多次扰乱了西木朝堂,你这个蛇蝎女人分明就是心怀不轨,企图将西木闹的分崩离析!拿几个该死的奴才与本皇子比较,他们配吗!”
君亦洋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略显稚嫩的脸颊浮现一丝阴狠,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却是被深宫熏染的少了少年该有的天真,多了一分老成。
“亦洋,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皇叔避而不见,一切都是这位皇婶做主,谁又知道皇叔到底是什么想法,说不定咱们这皇子真的不如这些奴才重要呢!”
君亦轩冷着脸,讥讽的笑看着林宣,而见她刚要开口,再次打断她的话说到:“皇婶若是觉得亦轩和亦洋说的有误,那不如叫皇叔出来,咱们当面对峙一番如何!”
终是在这一刻,君亦轩两人将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而墨雷和墨风两人紧绷着身体,从没感觉自己的存在如此没有价值,眼看着王妃一个人面对两位皇子的质问,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
“哎,陌安呐。你说本王怎么每次出来散步,都能遇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呢!”不意外的,宋清舒无奈的声音自马车一侧传来,众人转眸之际,就见他身后跟着随从,两人信步闲聊,似是询问,又好似说给众人听。
“王爷说的是,听说西木国最擅长的就是杂耍,您上次没见到,这次恰好遂了愿了!”那名唤陌安的随从,跟在宋清舒身后边走边应承,但语气传来的讽刺谁人都能听的出。
君亦轩和君亦洋一听,这很明显是将他们刚刚的举动比作了杂耍,气愤的怒目而视,周遭气息瞬间凝结,引人发颤。
宋清舒狡黠的光芒闪过,当看到林宣几人时,故作惊讶,“月王妃,又见面了!”
车风而随方。林宣颔首点头,她再傻也看得出宋清舒是刻意过来替她解围的,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但是接二连三的变故,的确让她心力交瘁,如今能有个人站出来帮他分担一句,总归还是有所安慰的。
“呵,本皇子不得不怀疑宋二王爷和皇婶的关系了,怎么每一次都是你过来呢?而皇叔却是始终身在车内,不曾露面,皇婶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宋清舒刚要开口,却被林宣先声夺人,明眸波光潋滟,却深藏一抹疲乏:“解释?如果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怕身染瘟疫,本王妃大可以让你皇叔出来与你们详谈,墨雷,去将月王请出来!”
林宣镇定自若,说话的语气也真假难辨,却是当真唬住了君亦轩两人。“你…你说皇叔染了瘟疫?怎么可能!为何我们一路来都没有事,说不定是你对皇叔做了什么!”
虽然君亦洋依旧跋扈的质问,但那含着不确定的语气,还是让人听出了他的胆寒,瘟疫谁人不怕呢!
“本王妃是不是对你皇叔做了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说罢,墨雷跟在林宣身侧,两人同时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而君亦轩和君亦洋面面相觑,也带着怀疑和好奇慢慢踱步。
刚刚走至马车附近,里面却忽地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极为痛苦的压抑申银声:“宣儿…”
林宣面色大变,“莫言!”边喊着边上了马车,而墨雷等人也纷纷肃穆着表情,站在马车外守护着。
宋清舒站在不远处,眯着眸子凝神而视,不刻,马车的车帘忽然被撩开,而林宣有些焦急的话说到:“墨雷,将这个处理了!一定要深埋地下,不然会传播的!”
只见林宣伸出车帘的手中,几条碎布以及用过的面罩,而令其他人不禁后退远离的,则是那面罩之上泛着黄色的污秽物,墨雷承接下,起身快速飞至不远处的平坦腹地之上,按照林宣的要求将那些东西深埋在泥土中,随后再次折回,期间不过须臾光景。
大约过了半茶盏的时间,林宣从马车内走出,面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睇着闪至了一旁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说道:“来吧!你皇叔也想见见你们!”
君亦轩两人踌躇不前,仿佛失了声音般,少顷君亦轩吞咽一下,说道:“不…不用了!皇叔,你好好养病,亦轩和亦洋就先不打扰你了!”
话闭,两人颇有些难堪的颔首便离开,回到自己的马车之后,再没有出来过!而墨雷和墨风等人,面不改色,同时心中大石也渐渐落下,好险!
天色愈发黑暗,马车周围被宋清舒所带来的人点燃了火把,照耀着一片昏黄的光亮,宋清舒与林宣在马车附近徒步而行,说道:“月王妃当真是聪慧过人,清舒才疏学浅,深感佩服!”
“二王爷过誉了,刚刚谢谢你!”
转眸看着宋清舒完美无瑕的侧脸,轮廓优美的弧度在火把的映衬下,投下一片阴影。与此同时,宋清舒也淡然侧目,眉目含笑的摇头说道:“何必客气呢!其实本王上次皇宫的事情,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
“都过去了!”
她本就爱憎分明,皇宫之事,风夜宁功不可没,而宋清舒说到底都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况且仅仅这一天之中,他就出面帮了自己两次!
疲惫的心神却不得不继续勇往直前的面对一切,莫言的乍然离去是她心口无法言说的伤,她一直说服自己要努力的相信他,可是这凭空出现的阿珂姑娘,又是如此横亘在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
‘咕噜咕噜’
一阵不雅的声音传来,宋清舒面色一怔,随即看着林宣发出声音的肚子,惊诧的问道:“你没用膳吗?”
“还不饿!”
宋清舒倏然皱眉,“那也要吃一点的!”
“无碍!我先回了!二王爷自便!”
转身萧索的身影倒映在宋清舒的眼底,不知为何这次再相见,总觉得与之前那般笑靥如花的她,差别很大,她的心事好似很重,有似乎带着淡淡的伤感。
两队人马的距离其实不过百米之遥,林宣走回到自己马车附近的时候,墨雷倏然从马车后方走出,随后在林宣来不及开口的瞬间,双膝跪地,“墨雷代四大暗卫,谢王妃维护!”
“起来吧!没那么严重,就事论事而已!”
墨雷起身,他不善言辞,却不代表心中没有想法,打从今日王妃如此维护的态度开始,他们四人此生就认定了王妃。
刚要上马车,静候一旁的墨雷竟也是肚子发出了叫声,神色一闪想到那些马车内的食粮,不少都被人下了药,而他们也因一直忙碌没有进食。
这一天来,她心虚烦乱,一刻不停的赶路,竟是忽略了跟随的这些人,当下顿住身形,挤出淡笑,“想不想吃野味?”
“野味?”
墨雷正低着头有些羞赧的时候,听到林宣这般问着,当下有些惊讶,这里身处腹地,周围层峦叠嶂的山脉环绕,正值秋季,的确会有不少野味,但令他不禁思忖的是,王妃的出身应该是从没在野外生活过,怎么会忽然有此建议的!
“叫上墨风,咱们去打猎!”
忽然内心涌上一阵疯狂,林宣说着就转身欲走,她想做些事情,不论是什么,总之只要能让她暂忘萦绕在脑海中的复杂情绪就好。
平坦的腹地之中,林宣身后跟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墨风和墨雷,三人慢慢向远离马车和火把的位置行进。夜晚之中,本就会有不少野生动物出来觅食,而林宣脚步微快的走着,待三人来到来到一片荒草浮动之地时候,那半米高的荒草舞动摇曳,而凝神静听还可听到草丛内传来的沙沙声。
墨雷和墨风瞬间了然,瞬时弯了身子,虽然黑幕笼罩,但是对于听力不错的他们,分辨出声音传来的地方还是轻而易举。
“呵!”
墨风忽然一跃而起,手中拿着一截树枝,狠戾的一甩,顿时听到草丛内一阵乱窜。而由此,林宣只需静待一旁即可,墨风和墨雷两人你争我逐般在浩渺的荒原之中跃高落低。
少顷,待墨雷和墨风笑逐颜开的回到林宣身边的时候,两人手中分别提着好多只猎物,有野鸡、野兔等,几乎是满载而归。
“王妃,你看!”
两人颇有些炫耀的提着手中的野味向林宣展示着。很快,三人回到马车附近,在地上圈起一簇草地以进行火烤。而这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在旁观瞻。
墨雷和墨雨熟练的将野鸡野兔分别拔毛脱皮清洗,还好马车中的水源充足,待一切准备完毕,三根支架两头支撑,中间一根削去了树皮的长枝将野味头尾贯穿,放在慢慢升腾起的火堆上,由墨风进行转动火烤。
“呵呵,月王妃看来还是饿了!”
促狭的声音传来,林宣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随口说道:“民以食为天!”
“那本王也恰好饿了,不知能否一品月王妃的手艺?”不请自来的宋清舒,直接在林宣的身侧席地而坐,睇着她拿着手中的酒袋往野味上轻轻撩拨,不解的问道:“这是?”
“辅以酒香来烘烤,更加入味而且皮香肉软!”林宣随口解释,而宋清舒更是微微眯起了眸子,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做出非常人之举,但每一次又是恰到好处的让人心服口服。
宋清舒的到来,以及火堆后方还有其随行侍卫翘首以盼,这野外烘烤的香味早就传到好远,他们这些人赶路而来,也都是有些嘴馋的。
而此刻马车内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则是透过车窗看着林宣几人有说有笑,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简直就是水性杨花,皇叔那边还身染重病,她不但不管还跟他国男子一起作乐,真是可恶。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君亦轩两人内心波涛汹涌,从最开始对林宣存有芥蒂,到如今两看两相厌的地步,哪怕是下了药的干粮都能被她发现,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能耐。
与此同时,那马车内的墨雨,无限憧憬的看着火堆,又因饿得头昏眼花的拼命闻着香味,颇有些望梅止渴的意味。
约半个时辰之后,三只烤鸡和两只烤兔都在墨雷和墨风快速的手法下熟了,泛着油光的野味,香飘数里,引人垂涎。
“尝尝!”
看着墨雷和墨电拼命抑制口水流出的样子,林宣浅笑说道。
顿时两人狼吞虎咽的捧着野味开始大快朵颐,哪怕烫的直流泪,也依旧停不下口。带着独有的酒香和野味的脆嫩,两人吃的无比满足。
相对而言,林宣则要优雅的多,轻轻撕下一小块脆皮,浅尝辄止。忽地感觉到身侧一抹无法忽视的视线之际,转眸就见宋清舒定睛专注的看着自己,随手将野味递过去,“要不要尝一尝?”
不过是客气的询问,而宋清舒却是来者不拒的接在手里,与林宣一样,一点点撕下皮肉,举止雅观的品尝。
“嗯,皮肉松软,入口含香,酒香四溢,月王妃好厨艺!”
林宣无奈摇头:“二王爷,说话永远都这样文邹,你不累吗?”
宋清舒明显一愣,似乎自己这次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见林宣说完就无谓的转头,顿时感觉胃口全无。
“王妃,你尝尝这个!”
墨雷和墨风悄然对视一眼之后,起身走至林宣身侧,毫不顾忌的直接挤在林宣和宋清舒之间,手中拿着一只烤鸡腿,献宝似的说着。
而墨风也同时起身,在宋清舒想要转身到林宣另一侧的时候,霎时移动再次挡住了宋清舒的动作,“王妃,这烤兔不错!”
两人像是保护神一样,一左一右的将林宣守在中间,而宋清舒被挤到三人左后方,万般无奈的起身,他被孤立了!
夜宿荒郊的这一晚,一切都平静无波,除了墨雷和墨风与宋清舒之间好似争宠似的围着林宣团团转,其余的人也安心待命。
而马车内的墨雨,在临近深夜之时,看着林宣给他拿回来的烤鸡痛哭流涕的狼吞虎咽着,一天没吃饭没说话,天知道他都快饿疯了。
“难为你了!”
见墨雨如此举动,林宣心中徒生一股怨念,若不是他突然离去,何苦会让这一切发生。她不畏惧任何危险,不退缩于任何艰难,可她也是个心中有了情感深埋的女子,看着墨雷几人如此保护她,又这样毫无条件的听命于自己,她也会心中惆怅。
墨雨有些错愕,眨着眼睛晃头:“王妃你严重了,咱们都是属下,说什么做什么定然都以你和三爷为主,三爷有事离去,属下理应为你分忧解难的!”
“嗯,我都知道,谢谢你们!”
夜晚,空幽寂静的腹地之中,火把噼啪燃烧着,除去几名站岗的随从侍卫,其余的人都在马车内安眠休息。
墨雨不得不与林宣同处,见林宣在坐塌上闭目浅寐,也敛去一切声息。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将来三爷知道的时候,可不要惩罚他,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啊!
翌日,清晨的一缕阳光划破黑幕,从东方冉冉升起,林宣睁开有些红丝的凤眸,眉头微蹙,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让她头疼阵阵,而外面忽然传来的打斗声,却是让她一惊,眸色深沉,大清早就开始了么?!
下了马车,原本以为如从前一样的情景,在入目后却惊讶的发现,那打斗声居然是君亦轩和君亦洋与宋清舒之间传来的,而君亦轩两人的脸颊似是还有些不对劲。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