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皇宫
刚下朝,颜锦急匆匆的来到辛政殿,不由任何人通报,直接闯进殿内。
看着满脸急恼的颜锦,颜萧只是淡淡一眼,而后让殿内正与之商议的大臣们退了下去,直到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之时,颜萧才缓缓开口。
“皇姐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颜锦气愤骤曾,她大步上前,“听说你要出兵与西楚一起讨伐辽国,这事可是真的?”
颜萧淡淡垂眸,稍显不悦的一声叹息:“是哪个嘴碎的将这件事告之皇姐的?”
砰的一声,颜锦猛地一拍桌案,“颜萧,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皇姐?东晋出征向来是我带兵,如今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难道你是想要自己领兵吗?”
颜萧不急不缓的抬眸看了颜锦一眼,而后依旧冷静淡定,“皇姐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为了这样的事动这么大的气,我不将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再让皇姐为国事操劳,说到底,你好歹也是个女子,整日里领兵打仗的实在是有违你公主的身份,这次出兵是我的主意,而且我的确是想亲自带兵。”
“你带兵?你连战场是什么样都没见过,你怎么带兵?你想独揽重权,不想让我插手,好,我依你,但是你做事能不能量力而行,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局面,西楚嘴上说与我国结盟,可实际他们是什么心思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在拿下辽国之后不会马上转过头来攻打我们?你就这样贸然出兵,他若是最后以你为要挟,你可有想过后果?”
闻言,颜萧眸光一转,瞥向一边,对于颜锦的话丝毫不做在意,“皇姐就这么看不起我?你凭什么就认为最后拿下辽国的人会是他们西楚,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最后会是我们夺下辽国之地吗?”
颜锦无奈的闭眼,苦笑一声,“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你是如此的具有野心,西楚在此刻劝说你与他们一同除去辽国,是想要趁着辽国内变以便下手,可是难道你不知道,现在辽国的新皇并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皇子,而是当初的九王吗?虽然这么多年我从未与他交过手,但是他的赫赫战功,我也是听说过的,他的战绩与宫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唐欢欢是新辽皇之女,也就是辽国的公主,你以为,一个九王加上一个宫洺,只凭借我们东晋和那西楚,真的能成为他们的对手吗?”
说到唐欢欢,颜萧不由的紧了一下拳,当他得知她是辽国公主之时,他真的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她,又或者说,她这么久以来,当真没有真心拿他当做过朋友,对于她的事,他可谓是什么都不了解,可是跟她一起离开的宫洺,却知道着她所有的一切。
“皇姐不必多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至于皇兄,他若是想要帮辽国,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见他这般决绝,颜锦无奈一叹,“萧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因为唐欢欢的事而难过,可是如今事实已是如此,她爱的人不是你,即便你恨他们,也不能改变这一切,如今你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真的不是因为恨而引起的吗,你若是不想见他们,可以让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回到皇城,可是你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你真的认为是最好的吗?”
沉默许久,颜萧伸手轻抚着桌面上的玉玺,道:“皇姐不必多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事情的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接受,皇姐为了国事操劳多年,如今是该歇歇了,此事就不劳皇姐费心,皇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有什么心喜之人大可以跟我说说,我不会勉强皇姐,更不会让皇姐像三皇姐一样。”
提到颜素,颜锦一时间没了声,这么久了,他们始终没有她的消息,而苏子辰也跟着唐欢欢他们离开了,她现在更是一点寻人的眉目都没有了。
颜锦失落的低下头,苦涩一笑,“我真的不懂,你明知道穆连城将素儿害成这般,为何还偏偏要与之共事,若不是因为他,素儿又岂会精神失常,她又怎会至今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想过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倘若让父皇知道你是为了怨恨而坐上这皇位,我想他地下有知一定不会瞑目的。”
“皇姐不必多说了,我说过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现在东晋的新皇是我,即便你再不满意,这东晋也都是我说了算,皇姐若是不赞同我的做法,那么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反正这件事我也没想让你知道。”
“你……”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颜锦想恼却又不知该用何立场,他说的没错,如今这东晋的新皇是他,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任何人也都只有遵从的份,即便她是他的皇姐,也都无权过问。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会再劝你,但是你要想好了,只要你真的出兵,那便是永远的斩断了你和她之间的情分,你和她之间往后只会是敌人,再也没有谈笑同席的机会。”
多年来战场上的经验告诉颜锦,这一仗他们并没有稳赢的机会,就算是侥幸赢了,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多大的好处,西楚的野心已是明显,若是拿下辽国,不用想,他们定是会转过头来直接对付他们,到时候,辽国覆,宫洺绝对不会对东晋出手相助,到时候最大的赢家会是西楚,而绝非他们东晋。
看着颜萧淡漠的面色,颜锦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就算用她来劝你你都会无动于衷,现在想想,她不喜欢你也许是对的,任何一个女人想要的都会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死心塌地的男人,而不是你这般只为了得不到就开始怨恨的人。”
颜锦转身离开,却没见到颜萧那只紧紧握在玉玺上,青筋爆出的手,一直以来他人缘欠佳,但他却从没想过会众叛亲离,倘若他的这个决定会是这样的后果,那么他也要坚持自己,绝不手软。
还没等颜锦走出们,突然,门外一个侍卫走进禀道:“萧皇,墨王爷回来了。”
妙草阁
十天的外敷终于可以拆掉,唐欢欢这还是第一次在验收成果的时候被这么多人盯着,手刚覆上林文茵眼睛上的纱布,蓦地,林文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唐欢欢手上动作一顿,看着她奇怪的问。
“那个,我,我有些害怕,欢欢,我的眼睛真的能看见吗,若是还看不见那该怎么办?要不,你再给我敷几天的药吧!”
闻言,唐欢欢轻声一笑,拉下她的手说:“开什么玩笑,这药又岂是乱敷的,再说了,你还不相信我?我说你的眼睛能看见就是能看见,别废话了,老实的在这坐着。”
拆开纱布,但林文茵却始终不肯睁眼,见此,曹佑忍不住劝道:“你一直闭着眼睛又怎会知道自己好了没有,睁开眼看看,别怕。”
林文茵紧缠着双手,呼吸越来越显得沉重,她摇了摇头,“我,我怕……”
林文茵的话还没说完,突然——
“梅兰?”
蓦地,林文茵一窜而起,那倏瞪的眼更的睁的老大,灵动的瞳眸四处打探,然而最后却是一抹失落划过眼底。
“欢欢,你骗我。”
看着那直视着她的视线,唐欢欢狡诈一笑,“谁让你不睁眼来着,我不骗你,又怎么让你知道我的医术有多高明呢?”
闻言,林文茵愣了一瞬,而后再次转头看了看四周,“我好了,我能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一声比一声的激动不禁让曹佑轻笑出声,闻声,林文茵回头看去,就见那本是潇洒不羁的一张脸,如今早已变的憔悴不堪。
林文茵微微皱眉,有些愕然,“你,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望进那双眼,曹佑心底仅剩的就是感激,他感激老天让他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的目光,他感激这双眼可以重新的明亮,熟悉的视线让他的心再次悸动,他微微一笑,蓦地,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谢谢你,谢谢你活下来,谢谢你愿意再看我一眼。”
被他抱着,林文茵的心中不再有以前的激动,而是种种心酸充斥着她的鼻尖,让她想要放声大哭一回。
看着他们二人,唐欢欢微微垂眸,心中划过一丝无奈,她看了苏子辰一眼,而后说:“文茵,明天我要跟苏子辰去一趟临城,一去一回大概两天的时间。”
闻言,林文茵转身看向她问:“临城?你去哪做什么?”
唐欢欢看了曹佑一眼,而后说:“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这两天你照顾好自己,灵和忆他们会留下,有什么事一定要知会他们。”
这个时候,她没有将她交给曹佑,而是让灵忆来照顾她,为此,林文茵更加感到有些奇怪,她回头看了曹佑一眼,半晌,神色微微一凝,愕然的看向唐欢欢。
看着她的神情,唐欢欢知道,她可能猜到她要去临城做什么,“有些事是该解决了,所以,等我回来再说吧!”
入夜,林文茵坐在门前望着夜空,暮蓝的夜空繁星点点,失明过后她才知道,原本她不在意的一切如今再见,竟是那么的美好。
“一个人坐在这想什么呢?”
一道含笑的轻声响起,林文茵回头看去,看着唐欢欢走来坐在她身旁,她笑着敛回视线,再次望天,“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能再次看见漫天的星星,有些感动而已。”
闻言,唐欢欢不急一笑,“那你还真是容易被感动,现在就连星星都能感动你了,怎么,难道就没有被曹佑这一整个月来的照顾感动?”
林文茵目光微微闪烁,但却是中没有收回,“一个月了,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唐欢欢笑脸微僵一瞬,而后再次深笑,“哟,想人家了?”
一声轻叹,林文茵淡淡的垂下眼眸,“是啊,想他了,好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同样想我,欢欢,你当真没有他的消息吗,我不相信这么久他会一封信都没有,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她探究的视线,唐欢欢眉眼一弯,再次笑了笑说:“胡思乱想什么呢,能出什么事啊,你也知道,他这次离开本就是为了一些难缠的事,他一直没消息,说不定是因为他抽不开身,你看,宫洺走了这么长时间,不也是一封信都没有吗,放心好了,他若是心里记挂着你,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林文茵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再哄她,但事到如今,她宁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许久,唐欢欢不再开口,对于说谎她并没有任何忌讳,但是对于梅兰这件事,她并不像承认自己说的是谎话,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乔止魅和君孟朗都找不到他们,她真的开始有些为林文茵担心。
“欢欢,曹琦儿真的还活着吗?”
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嗯,我说过,你父母的仇我会让你亲手去报,所以我不会让她死的这么轻松。”
闻言,林文茵没有再继续往下问,她明白唐欢欢做事说一不二,虽然她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将曹琦儿弄到哪去了,但是她也不想知道。
“文茵,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梅兰,当初你那么喜欢曹佑,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为何你的心思一下子就变了,就因为曹琦儿是他的妹妹,所以你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林文茵选择的是曹佑还是梅兰,对于唐欢欢来说本是无所谓,只要她觉得幸福,不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全力支持,可是,如今梅兰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的生死,她不想让林文茵就这样傻傻的等下去,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退而求其次,毕竟曹佑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照顾她全然看在眼里,而且她也相信林文茵的心里并非将曹佑全都放下。
林文茵突然轻声一笑,低垂的眼眸满满都是回味与幸福,“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我和他之间会是现在的结果,当初他将我从青楼救走,口中而出的尽是轻挑,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只要开口就会让人觉得厌烦,可是后来,经过一天天的相处我才慢慢的发现,他的轻挑不过是他装出来的假象,他总会将一些混话挂在嘴边,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对我做过什么,甚至在我不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他还会想一些奇怪的法子来逗我笑,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如此依赖过任何一个人。”
“我不否认我曾经喜欢过曹佑,而我也从没想过我对他的喜欢有一天会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也许,我本身就是这种见异思迁的坏女人,曹琦儿的确是令我和曹佑分开的缘由,但她并不是我爱上梅兰理由。”
听着她的话,唐欢欢稍稍怔了怔,她说她爱梅兰,看来她往后的话也不用再劝了。
“我明白了,缘分这种东西并没有先来后到,放心好了,你不是坏女人,最起码在我眼里不是,不管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要我活着,就会做你一辈子的后盾。”
临城,桂香楼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曹琦儿早已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日被不同的男人糟蹋着,她早已忘了什么是挣扎,如今她这残败的身子早已伤痕累累,但是为了活着,她已经不在意这一切。
她知道唐欢欢有多恨她,她将她送到这种地方,不过是想要给林文茵报仇,就连那个林文茵都可以从这样的地方逃脱出去,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任由她唐欢欢摆布,一辈子留在这样的地方,任由这些男人践踏。
看着从身上爬起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不凡,接连几天都来找她,想来,这说不定会是她的一个机会。
曹琦儿伸出那只仍是健全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袍,“公子日日都来,小女当真感激,若不是公子,小女还不知要被这花楼的妈妈逼迫成什么样,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可以帮小女一把。”
男人将衣袍从她手中抽出,而后睨了她一眼,“说来听听。”
曹琦儿坐起身,用身前的软被将身子遮起,“不知公子可不可已将小女赎出去,只要让我离开这里,你让我跟你也成,若是公子不想要我,我也可以将你赎我的钱翻倍还给你。”
闻言,男人再次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不屑,“赎你?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桂香楼的老鸨根本没有将你变卖的资格吗,你不过是这里的妈妈白白赚到的一个短期赚钱工具,有人愿意为你花钱的时候,她会择价高者,没人愿意为你花钱的时候她便会用我们来顶。”
听着他的话,曹琦儿不由的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
男人不屑一笑,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真蠢,难怪会被送到这种地方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桂香楼的小倌之一吗?若不是妈妈答应我每进你房门一次就给我一分你赚来的盈利,你以为我会流连你这个人人践踏的身子?你还真是好笑。”话落,男人手一甩,转身就走。
曹琦儿自己坐在那愣了许久,不时,一声苦笑,而后笑声愈来愈大。
“哟,原来有些人在这呆的这么开心,怕是都不愿意走了吧。”
听着这满含嘲讽的声音,曹琦儿笑声一顿,而后就见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素白男装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曹琦儿脸上的笑容开始变的狰狞,她狠狠的咬牙,恨不得将她放在牙根处碾碎,“唐欢欢,我要杀了你。”
闻言,唐欢欢不屑一笑,缓缓走进,手中的折扇一合,轻巧的落座在桌边,“杀我?你不是已经杀过一回了吗,怎么,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曹琦儿紧紧的捏着身前的被子,她不在意这残败的身子,但她却仍是不愿意在唐欢欢的面前暴露近来的经历,而让她白白笑话。
“你还想怎么样?”
唐欢欢转头看了她一眼,一脸无辜的说:“我可是来带你离开这狼窝的,你就用这种语气来对待你的恩人?”
“恩人?唐欢欢,你还要不要脸?”
唐欢欢嘴角一扯,清眸邪肆的在她裸露之处四处打量,“嗯,这个问题问的好,只不过,你刚刚还在求一个日日作践你的小倌来带你走,你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吗?”
“你……”
唐欢欢笑颜一敛,冷冷的收回视线,“少在那废话了,难道还想让我找人给你穿衣不成。”
说着,唐欢欢一把抓起桌上的衣服,狠狠的朝着她的脸砸了过去,“穿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