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兮回了书阁,把身子扑在书桌上,小肩膀一颤一颤哭得伤心,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等醒来时四周已然点起了灯,老太监守在她的桌前,仍旧是一脸傲慢地望着她。
“醒啦?”
“嗯。”六兮点点头。由于之前哭得厉害,现在眼睛还有发涩,说话也带着鼻音,“老总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说呢?”老太监鄙视地看她一眼,“灯都点上了,当然是晚上。”
“哦。”六兮恹恹应了声,配上低垂着的脑袋和瘦小的身板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老太监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偷偷瞄了她一眼,把桌上的热茶往六兮身前推了推,“喝吧。还温着呢。”
“谢谢。”六兮道了声谢,眼底仍旧染着悲凉。她还是无法接受寅肃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跟她大吵一架。且不说受伤的那个人是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顾南封,即便只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或者一个小太监被火烧成那样,她难道就忍心袖手旁观吗?
说到底,还是寅肃打心底里就不信任她。
这样一想,六兮的眼角又噙起泪花。
老太监见她这副伤心的模样,便也跟着叹了声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还是容易冲动。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幼稚了。”
这句话听着确实有道理,可是从一个太监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奇怪。
六兮疑惑地问他说,“老总管,难道你也…..”
“我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有喜欢的姑娘?”说罢老太监幽幽叹了口气,颇有怨念地说了句,“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是太监。”
六兮被他逗得失笑,又怕惹他难过忙又收起笑来。
老太监分明瞧见了,并未责怪,只淡淡说道,“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没什么可避讳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年轻人冲动的时候头脑发昏,就总爱做出些违背自己内心的事,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吵吵架,拌拌嘴,每对儿夫妻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
“一个人爱你还是不爱你,你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六兮微微颌首,心里确实释然了许多,“谢谢老总管。对了,老总管今天怎么没早些回去歇息着?”
这位老总管毕竟年纪大了,往日里不到天黑就回去歇着了,今天竟然有空坐在这里陪她聊天。老总管斜斜瞥了她一眼,挑了挑厚重的眼皮,缓缓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睡在这了。听那个叫齐福的小太监说,你总觉得这个悦书阁里面不安生,疑神疑鬼。如果放你一个人在这,半夜醒来,漆黑一片,恐怕要吓死在这里。”
“嘻嘻……”六兮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再此致了谢,“多谢老总管挂心。”
“不必谢我。”老总管轻轻挥手,“我只是个守书的。万一你真的被吓死在这儿,恐怕有人要把这悦书阁都烧了。”
六兮知道他说的是寅肃,想一想那家伙也确实能干得出这种事,不觉间嘴角便带了浅笑“哎,老总管,那这悦书阁以前有没有…有没有闹过鬼呢?
“没有。”老总管仍旧是半睁着眼,“以前没有。不过这两天确实有些异常。”
“你也感觉到了?”六兮连忙坐直了身子追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进来的第一天。”
六兮咬咬唇,疑惑问道:“是不是他?”
“他?”老总管略一思索,反问说:“你是说被烧伤那个?”
“嗯……”
老总管却摇了头,“不是他,不是他。他一直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