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锦溪扫过那张苍白脸,骨瘦如柴。
深陷的眼窝里仿佛凝聚着两团死气,透出无限蔓延的绝望。
凤锦溪清楚,现在她说话康王未必会信,自己也没有必要解释。
按惯例开始询问病情,还翻了翻御医们的诊断记录,并做了初步的检查。
在凤锦溪准备给康王注射链霉素时,别扭了一阵子的惠妃跟安氏两人戴着口罩一起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惠妃一惊,抢上前两步呵斥道:“这是何物?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东西?”
凤锦溪翻了个白眼,稳稳的注射,同时道:“自然是用药,惠妃娘娘不用这么激动。”
穆言昭怕惠妃打扰凤锦溪,上前拦了下来,也劝道:“娘娘请放心,这是锦溪的治疗方式。”
“这是什么奇怪的治疗方式?别说见过,听都未曾听过。”安氏被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将担忧凝在眉间,道,“老六,你可不许由着你的王妃胡来。”
穆言昭的视线平静的掠过,淡淡道:“这是父皇准许的,大嫂若有怀疑,不妨亲自去问问父皇。”
凤锦溪来之前就配好了药,她拿出一包让人端了杯温水来,递到康王嘴边,道:“含在口中,喝水直接冲下去,无需咀嚼。”
康王表现的十分配合,可凤锦溪能看出他只是不想让在场的其他人担心,不想给大家平添别的焦虑。
认命的吞咽。
服完药倒是笑道:“这吃法倒是新颖。”
穆言昭忙在旁边附和着:“锦溪开的药不苦,比喝那些苦涩的汤药好多了,她医术不错,尤其是缝……”
前半截那神情,宛如一个推销药的:尝着还不错吧?既然吃着好要不买点儿?
要不是凤锦溪扒拉他一下,他下一步可能要劝康王体验一把缝合的妙感。
康王只是冲穆言昭笑了笑,视线竟透出淡淡的疏离。
凤锦溪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叮嘱道:“这药服用后可能会有嗜睡感,不要硬撑,顺其自然的闭目歇息便好,若是胃口减淡也不用惊慌,都是正常的,几天后这症状就逐渐消失了。”
“有劳弟妹了。”康王应声,看向惠妃,“又让母妃替儿臣操劳忧心了。”
“傻孩子,瞧你说的,母妃不疼你谁疼你?”惠妃霎时间红了眼眶,疼惜的看着躺在床上瘦的没人样儿的康王,道,“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康王面前,惠妃流露出了她温柔的一面,所有的强悍都瞬间崩塌,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安氏走上前来,替康王掖了掖被子,看向康王的眼底也是一片疼惜,却突然歉意一笑,道:“看大嫂戴这个很不习惯吧?大嫂也不习惯,可没办法,我们都得听‘大夫’的。你别说,老六媳妇还真有个大夫样儿,怕你传染我们,特意下了命令,不戴这个东西不允许进来看你呢。”
康王无力的笑了笑,压下心头的不适,温声道:“不妨事……”
凤锦溪在旁边适时的截住了康王的话,语气淡然的道:“康王担忧惠妃娘娘,也担忧我们这些关心他的人,自然不想让自己承受过的痛苦也让他关爱的人也承受一遍,大嫂不用解释,康王心里都明白。”
安氏神情微怔,转头笑道:“六弟妹的确比以前懂事多了,能言善辩。”
这怎么听也不是好话。
穆言昭在旁边皱了皱眉头。
凤锦溪则微笑着,语气柔和的说道:“幸亏我比以前懂事了点儿,不然大嫂三番五次的挑拨离间,在惠妃娘娘面前给我上眼药,依着我以前的脾气,早大耳刮子抽你了。”
安氏一怔。
现在的凤锦溪确实牙尖嘴利的半点亏也不迟。
看着凤锦溪那张笑吟吟的脸,安氏压了压心头的气,看向惠妃,苦笑着摇了摇头,半嗔半抱怨的道:“我这个做大嫂的不过是心疼五弟,便忍不住多说几句,到成挑拨离间了。”
惠妃也觉得凤锦溪还是跟以前一样跋扈,她不悦的道:“老六,你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你媳妇。这几日母妃心力交瘁,多亏了江王妃帮着忙里忙外,替母妃打点着这偌大的院子,还事事亲为的照顾你五哥,却被你媳妇如此冤枉,长嫂比母,她这般不懂规矩,你也不知道管管。”
穆言昭有些嬉皮笑脸的:“母妃,如今儿臣府上是锦溪做主,儿臣管不得啊。”
“你、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惠妃气的不行,就差指着穆言昭的鼻尖骂了。
凤锦溪却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惠妃娘娘是否忘了,床上躺着的,是您亲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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