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并无敖雨辛的踪迹,那她便极有可能如温朗所说,是真的被掳上那船了。
而事实上,琬儿已经等不及了,提议他们继续赶路。
敖雨辛便满足了她。
敖惊羽在军营里有要紧事要处理,敖雨辛不能事事都指望依赖于他。她想着如此分开行事也好,两头都不耽误。
因而等敖惊羽从温朗那里听说敖雨辛被劫的消息时,琬儿路上催得急,敖雨辛他们已经差不多要赶到那个所谓的深山古寺的山脚下,正好时值午后,过去了半天时间。
后来雨慢慢小了,然后消停下来,整个山间都弥漫这一股浓浓的雾气。
敖雨辛早在南大营里熟识过徽州的地形图,这个地方已经十分临近敖放所掌管的柳城。只不过她没有点破罢了。
一条青石路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山脚,路面湿润,布着淡淡的青苔。
琬儿下得马车来,正让大家开始往那青石路走着上山去。
这青石路很长,一眼望上去,望不到尽头。
前前后后都是琬儿的宫人和敖雨辛的护卫,琬儿本想尽量离敖雨辛远一点走,哪想这次敖雨辛却不计前嫌地紧挨着她,并且携着她的手搀扶着往山上走。
琬儿神色变了变,僵硬道:“你不用扶着我,我自己还能走。”
敖雨辛几乎是扼着她的手腕,若无其事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嘴上轻轻道:“那怎么能行,你身子弱,需得要人扶着的。”
琬儿道:“我让宫人扶我就好了。”
敖雨辛看她一眼,眼里浸着淡淡的威严,道:“事到如今,你还与我见外不成。”
琬儿暗自挣了挣,发现自己根本挣不脱,只能随着敖雨辛的脚步继续往前行。
眼见着离山脚越来越远,空气中的雾霭之气越发浓郁了些,忽然有随从走到敖雨辛身边,肃声说道:“三小姐,好像后面有人跟着上山来了。”
眼下他们约莫正处在半山腰的位置,空气十分湿润,仿佛肉眼可见空气里悬浮着的细小雾珠,没多久的时间,便微微濡湿了敖雨辛的衣裙和黑发,衬得她一张容颜清冷得出奇,脸上表情也十分平静。
敖雨辛闻言停了下来,转头往视线迷茫的山脚下看去。
她这一停,琬儿也停了下来,紧接着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视线纷纷往山下看。
敖雨辛也听到了动静,来的还不是一个人。
这片山里空旷死寂得很,进来这么久连声鸟叫都没有听到。沉闷的风不知从何处掀起来,吹得这山间茂密的树林里树叶窸窣攒动。
敖雨辛眸色冷凝,嘴上却道:“是不是二哥追上来了?”
随从渐渐绷紧了身体,随时可进入战斗状态,沉声道:“不太像。”
话音儿将将一落,原本正处于观望的宫人们,随着一道哨声乍起,突然像获得了某种指令一般,从大箱小箱琬儿的行李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明晃晃的刀剑,转头就向敖雨辛的护卫充满了攻击性地砍去。
护卫本就有所防备,见状纷纷抽刀,先和这些宫人相互缠斗了起来。
顿时刀剑之声不绝于耳,空气里除了湿润的雾气,渐渐还有一股血气弥漫开来。
敖雨辛半分也不慌,紧拽着琬儿往边上一站,静观战势。
琬儿却是先着急起来,开始用力试图挣脱敖雨辛的手。她语气都变了调,尖声道:“你抓着我到底是干什么!”
敖雨辛侧目看她,平淡无波的眼神里陡然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道:“你说是干什么,当然是要死也要拉你一起垫背啊。”
琬儿的这些外围的宫人,平日里在侯府时都十分低调,大多不是琬儿身边贴身伺候的,因而敖雨辛无法摸清他们的底。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露。
即便有一部分被敖雨辛打杀了,打杀的都是琬儿的贴身宫人,他们也作惊恐状,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眼下亲眼得见,原来个个都是会功夫的。
这些宫人虽然进攻得突然且迅猛,但敖雨辛的护卫也不差,再加上人数胜出宫人,很快这场斗势便胜败可见分晓。
而这时,从山脚下传来的繁杂足部声越来越近,倏地冲破重重雾霭,加入了这场厮杀当中。
但他们却不是敖雨辛这头的,他们站在宫人那一边,迅速扭转了颓败的局面。
那是一群黑衣人,手执长剑,一个个均是武功高强,招法凌厉狠辣、招招毙命。
敖雨辛不是没见过,当初她和敖惊羽逃亡的时候,便是受这样一群人的追杀。
他们是魏凌渊培养的大内高手。
敖雨辛这边的护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敖惊羽留给她的一队亲信随从能与他们抗衡。战势胶着没多久,这条长长的青石台阶上,便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
随从担心敖雨辛的安危,全部退守到敖雨辛周围,将她很好地保护起来。
敖雨辛眯着眼,命令仅剩的护卫也迅速退开,不要再硬攻上去,不然也只会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那群黑衣人来势汹汹,手里的剑滴淌着鲜血,在几丈开外与敖雨辛和她的随从形成对峙之势。
琬儿被这样血腥杀戮的场面刺激地小脸惨白,衬得她眼眶猩红,眼里兜不住彻骨的恨意,她颤声笑了起来。
尽管被敖雨辛紧紧扼住手腕,琬儿还是阴飕飕地道:“敖雨辛,这次你无路可逃了呢。”
敖雨辛看也不看她一眼,道:“是吗,就算无路可逃,那我也只会被生擒。而你就不一样了,我若被擒,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琬儿一听,那痛恨的笑意顿时扭曲一遍,面色狰狞地扭着手腕在敖雨辛手上挣扎起来。
敖雨辛淡淡勾了勾唇角,又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去魏凌渊身边,会成为大魏的皇后,而你只能凄凄惨惨地做一缕孤魂野鬼,等你做了鬼也得看着,你生前拼尽努力也得不到的位置和荣耀,于我而言不过唾手可得,可我偏偏还不稀罕。”
敖雨辛的话刺激得琬儿头皮发麻,她疯了一般拼命地想要挣脱敖雨辛。
敖雨辛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即手上一用力,便折了琬儿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