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连忙到门口与敖雨辛说道:“三小姐,主子请您进去。”
良久,敖雨辛的眼神才动了动,身子已经僵得似找不回知觉。
扶渠要扶着她进去,被护卫挡住,又道:“只让三小姐一人进去,其余人都退下。”敖惊羽说的是其他所有人都退下,这也包括护卫自己。
敖雨辛迈着僵硬的步子缓慢地走了进去,她绕过假山,穿过树脚下,院子里覆了一层雪白,她踩在上面轻一脚浅一脚。
雪光有些刺眼,刺得敖雨辛眯着眼睛,抬头看见那屋檐下的门扉被人打开,许久未见的敖惊羽就站在她视野里。
敖雨辛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终于踏上台阶走到了屋檐下,她仰头望着他,眼眶里不知不觉全是泪水。
敖惊羽见她衣上、发上全是雪,那弯弯的睫毛上亦有雪渍轻颤。他抬手拂了拂她发丝里的落雪,却像是惊到了敖雨辛一般。
敖惊羽动作顿了顿,低着眼帘,眼里神色极为晦暗,道:“现在见到了我,你终于肯满意了吗?”
敖雨辛再也顾不上其他,下一刻直接闯进他的怀里,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张口就胡乱道:“是啊我是满意了,我等了半个时辰起码你还愿意见我一面。若你对我再无半分往日的情分了以后,怕是我等到天荒地老,你也不会心软的。”
敖惊羽没有应她。
她仰起头,泪眼把他望着,道:“是吗二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多日未见的敖惊羽,她就是止不住泪流。有酸涩难过,也有担惊受怕。
敖雨辛手里紧紧拽着他腰间的衣裳,咬着牙哽着喉又道:“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不再想亲近我你也可以告诉我,但你不能这样不见我,我不知道你过得好还是不好,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你不担心你自己可是我会很担心!”
敖雨辛吸了吸气,声音里还带着颤音,又道:“我真的会很担心啊……”
她被敖惊羽拎进了房里。
敖惊羽手上的力道拎起她毫不费力,她已经冻成了这样子,怎么还忍心她在外面经冷风吹。
只不过敖惊羽却没再看她,而是转过身去,给她倒热茶,道:“把身上的雪抖一抖,不然湿了衣服一会儿冷。”
敖雨辛丝毫顾不上自己,她扑到桌边去,冷不防就抓住了敖惊羽的手。
茶壶里的水洒了一桌。
敖雨辛方才抱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身上,没有以前那么暖和了,而他的腰身也更清瘦了些。
现在他的手温温凉凉的,也没有以前的热度,她又够着身子去摸敖惊羽的脸,和她看见的一样瘦削。
敖雨辛就禁不住细细颤抖了起来,听敖惊羽紧绷着声音在问:“敖雨辛,你在干什么?”
敖雨辛手放在他脸上,不甘心就这样收回去,带着哭音道:“二哥,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为什么精神也不好了,他们说你状态也不对了?”
敖惊羽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去,道:“我没事。”
敖雨辛站在他身后,两人沉默对峙了很久。
后来敖雨辛才沙哑地开口问:“是那千色引吗?”
她最怕敖惊羽会回答是。
敖惊羽依然没答她。
她自己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又自顾自道:“楼爷爷给你开的那药,说是要服用一个月是吗?现在一个月早过去了,楼爷爷说千色引是慢性药,一个月后你只要有意志力控制不再碰它,慢慢就会没事的。”
敖雨辛看着敖惊羽的背影,再问:“二哥,你还在碰那千色引吗?”
她有些控制不住,快步走到敖惊羽所在的榻几那边去,抓着他的衣襟,哽咽着道:“楼爷爷还说,那东西久了会侵蚀人的身体的,会把人拖垮的。我原以为你只是受伤需要静养,我以为你正一天天好起来,可是你闭门不出却把自己弄成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使你变成这样……”
敖雨辛凑近敖惊羽,几乎是嘶哑地低吼着:“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千色引!”
敖惊羽终于肯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因为自己哭得眼泪汪汪的模样。
拥有再强的意志力又如何,再强的意志力也抵抗不住他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渴望。
敖惊羽道:“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让你很失望?你若是失望,就不要硬逼着自己来看。”
敖雨辛往后踉跄两步,哑然道:“这么说,你承认了是吗?”
一阵子之前,敖雨辛来敖惊羽房里的时候,便在他房间里闻到了一股隐隐的药气。当时她信了他的话,以为是他服药过久身上所沾染的。
可是现在她不信了,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气。
敖雨辛猛然凑到敖惊羽身上闻,又在他的房间里闻。她循着那股气味,找到了桌几下的抽屉,当即就打开来看。
可是只草草看得一眼,便被敖惊羽突然伸手给抽了回去,砰地一下,抽屉紧紧合上。
敖雨辛愣愣地看着敖惊羽,里面有一个个的药瓶,其中一只药瓶横倒着,瓶塞没有塞稳,约莫是他不久前才将将服用过,里面的一粒粒药丸洒了出来。
就是那股药气,她认得的。
在药谷时,楼爷爷给敖惊羽用千色引时,她在旁边闻得很清楚。
眼下那一粒粒的药丸,不是别的,正是以千色引所制成的药。
敖雨辛脸色煞白,定定地盯着敖惊羽,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你这里会有这么多千色引?你一直以来都在服用它?”
他从哪里弄来的不重要,只要是他想,他总有办法能够弄到的。
可是敖雨辛却万万没想到,敖惊羽不仅碰了这东西,而且他还有这么多。
她清晰地记得楼千古也说过,它会让人产生幻觉,沉溺其中出不来。浸得越深越无法自拔,容易上瘾、难以戒除,直至身体被拖垮。
敖雨辛终于哭出了声,“二哥,你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个东西?它是有毒的你不知道吗,说好了等你毒解伤好以后就再也不碰它了……
“楼爷爷说只要有足够强的意志力就能够控制的啊,二哥,你意志力一向那么好,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