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长安吃完面,就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接过桂嬷嬷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祖母望着空空如也的面碗,笑着道,“这么爱吃,早知道多下一点了。”
烈长安抬起眼帘,墨色的眸中毫无波澜,只坦然说道,“这是孙儿最后一次吃祖母做的阳春面。”
祖母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表哥……”
叶知紫怔住,还不明所以,这不是吃得好好的吗?怎么还说出这种话来?
烈长安唇角微扯,语气嘲弄,“祖母为何没叫故里一起过来尝您亲手做的阳春面?”
祖母听到‘故里’的名字,脸色顿时一沉,“我是想她向来都爱赖床,估计还没早起,就没叫她。”
“是吗?”
烈长安冷冷反问,“那祖母有叫人特地给她留一碗面条送过去,或者有想法再为她亲自下一趟厨吗?”
祖母面色僵硬。
“祖母既然都没有打算,那说明您没有做到一视同仁,单单对故里刻意针对。”
烈长安薄唇紧抿,黑眸中蕴藏怒气,“祖母,您应该知道,故里虽然不喜早起,但在给您请安这件事上,她向来积极,不管酷暑严寒,都能每日准时准点侯在您的门外。可反而是您,从来都对她这份孝心视而不见,将她拒之门外。”
祖母知道烈长安这是在控诉他出征在外那段时间,故里每日早起过来给她请安,而她漠然置之,闭门不见一事。
祖母压着心底的不满和怒火,看向烈长安冷笑道,“祖母就是不喜欢她,对于不喜欢的人,祖母为何要花这个心思去接受她的讨好?”
“祖母也知道她是在讨好您?”
烈长安胸腔溢满心疼和酸涩,语气不免带了几分怜惜,“她堂堂一个公主,从小都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着的,被帝后和太子捧在手心里呵护多年,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下嫁进我烈府,却只因着您是我的祖母,她处处委曲求全地讨您欢心,生怕自己做错一点事又惹得您对她怒目相向。可您呢?您作为长辈,作为孙儿最敬重的祖母,是如何对待孙儿的结发妻子的?”
祖母脸色很是难堪,气得浑身颤抖,却是一句话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祖母对故里如此根深蒂固的敌意,是另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烈长安这句话充满试探。
祖母心一紧,面露犹豫。
祖母每每遇到这样质问和误解,虽然心里都有千万种将真相告诉烈长安的冲动,却都在紧要关头强行压下去了。
兵权还未到手,估计要等庆功宴上皇帝才会当着众文武百官和将士的面,将兵符亲手交给烈长安。
只要兵权还未到手,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就必须先严防死守真相。
想到这,祖母抬头看向烈长安,凌厉的双眸中尽是寒意,“并无别的原因,就只是单纯的不喜她。”
“祖母这种单纯,却是充满恶意。”
烈长安嗓音清冷,坦然而无畏道,“祖母,孙儿只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求您高抬贵手,对故里好一点。她是孙儿此生最爱的女人,孙儿真的不忍心她受一点点委屈。”
烈长安说完这句话,径直站起身,垂下眼帘看向桌子上的面碗,表情微微失望,“祖母做的面依旧很好吃,可它似乎不再是孙儿记忆中纯粹的味道了。”
说完这句话,烈长安掀起长袍,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