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漾看得出,烈长安其实复国的心情并没有多么迫切,他仍旧显得十分矛盾与痛苦,想必还是因为舍不下故里的缘故。
他其实是个杀伐决断的人。
不论是当初杀了周斯远,还是请军出征荆国,这种大事上都是毫不犹豫。
显然,故里永远是他唯一的偏爱与例外。
虞定中将所有前朝部下打发出去了,领着虞漾进了屋子。
父女二人久未见面,难得有这种说话叙旧的机会。
“父亲,您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虞漾瞧见父亲两鬓斑白的头发,还有凹陷的面颊,有几分鼻酸。
虞定中笑了笑,“都一把岁数了,哪有什么不老的?”
虞定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今日虽未穿宫装,但也是衣着华丽,气度雍容,这衣裳的面料一看就是只有宫中才有,给她出尘脱俗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虞定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现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良娣的气质。”
虞漾听到这话,有几分羞愧,低头说道,“女儿愧对父亲,父亲交给女儿的任务,女儿一直未能完成。”
“无碍,你先前能够确定烈长安的身份,就已经是功不可没了。”
虞定中难得没有在此事上过多苛责,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吧,别一直站着了。”
虞漾应声坐下。
父女俩气氛融洽,闲话家常。
虞定中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问道,“此次出宫太子可有起疑?”
虞漾双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微微摇头,眼神却有几分黯然,“并未,他现下十分信任我。”
越信任,罪恶感越重。
越情深,越难以自拔。
“是吗?”
虞定中欣慰一笑,“那就好,他对你越信任,也就对我们日后的行动越有利。”
虞漾只能勉强扯着唇角附和,心中的苦涩和难过也无法跟眼前自己最亲的人诉说。
父女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好几杯茶下肚,虞漾见天色不早,怕回去太晚反而惹太子起疑或担心,就起身准备告辞。
可刚站起身,腹部突然一阵绞痛难忍。
虞漾一手紧紧捂着小腹,一手扶着桌子支撑身体,疼得脸色逐渐苍白,额头都冒出冷汗来,身形摇摇欲坠。
旁边的虞定中看到她这个模样,像是意料之中,坐在那不动如山,面色沉稳,眼神却是十足阴狠。
“父亲……”
虞漾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后背脊一阵发凉,疼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您在茶水里下了什么……”
虞定中抬起冰冷的眼眸,残忍地说道,“当然是打胎药。”
虞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浑身冰凉。
虞定中气得怒不可遏,脸色铁青,腾的一下站起身,愤然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竟然打打算瞒着我生下这个孽种?你简直是不忠不孝!这个孩子可流着他蔚家的血!是个孽种!他没资格来到这个世上!”
虞漾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像被人被一记闷棍狠狠的敲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
她怎么这么笨,竟然掉以轻心,被这美好的父女情深的假象所蒙骗,就这样活生生喝下了那几杯下了打胎药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