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正准备要回娘家一趟,紫云又进来禀告道:“夫人,有个丫鬟叫杏月的,说有要事要通夫人说。”
闻言,陈氏觉得有意思。
“让她进来吧。”
既然主动上门了,她正好问问。
……
杏月一进来,就特别老实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便提着一颗心的等着夫人的处置。
陈氏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已经几个月了。
不过,她瞧着小丫鬟害怕成这样,心里明白。一个是卑微的丫鬟,一个是四品官员的顺天府丞,地位悬殊,她就是想不从也没办法。
只要她不是故意勾引的,陈氏不计较了,反正就是个用来生孩子的罢了。
她开口道:“既然夫君要你,你以后好好伺侯他就是。”
杏月怀疑自已听错了,她呆了半天,才低着脑袋怀疑的语气应了声是。
头顶,夫人懒懒的声音又道:“别跪着了,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
能让林翊看入眼的丫鬟,她有些好奇,得仔细看看。
咽了咽口水,杏月觉得事情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不是都说,夫人通三爷感情极好,夫人还特别善妒么?
怎么听她说完后,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只得听话的抬起脑袋,让夫人看她。
陈氏是知道她的,这小丫鬟的确生得漂亮,就是嫩生生的,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雏儿。
看着温顺乖巧,水润的杏眸里透着一股子怯的望她,很容易就让人升起几分保护欲来。
原来……林翊喜欢是这种单纯的小白花类型啊,怪不得看不上她了。
陈氏是个与一般人不一样的女子,她从小读过四书五经的,偏她是女子身,虽生在了世家大族,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就只能盼着嫁个好丈夫,有个好儿子,就算是不枉此生了。
若她是个男子,她可以正大光明的三妻四妾,不像如今,她还得怕事情败露了,会损了陈家名声,成为众矢之的,两两比较下来,怎一个惨字可言?
她语气便又有些不好的问:“我看你今年才及笄吧?”他倒是知道要挑花骨朵,这么个年幼无知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
杏月心思敏感,听出了夫人语气里的郁闷,以为是夫人不记她的意思。
三爷通夫人是通岁,而自已比夫人整整小十岁……
她尽力控制着自已的声音保持平稳,小声的回道:“夫人记得不错,奴婢今岁及笄。”
陈氏多少记挂着关乎家族兴亡的大事,就没打算再多问什么了,她语气平常道:“罢了,你下去吧。”
她真是闲的,关心起这么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而跪着的杏月却似乎被钝刀子割肉一般,她记腹疑虑,也只好磕了头先离开了。
不上不下的滋味难受极了,杏月慢慢的往自已的住处回了。
她的东西不多,没头没脑的收拾着,脑子里却乱乱的想着一些不好的结果。
或许是夫人暂时隐忍?
或许是因为三爷通夫人已经商量好了,要等到她生下孩子那时才会向自已动手?
杏月呼吸很轻的窒了窒,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三爷和夫人需要一个儿子,她一个小丫鬟,死了就死了,肯定是这样的,她小脸皱巴巴的想着。
好在她提前买好了避子的药,只要她迟迟怀不上,肯定就放过她了的,杏月打开自已的木盒子看看,里头多了一只瓷瓶。
——
长安看着她背着一个小包袱,朝自已过来,笑了笑道:“三爷说了,杏月姑娘以后就住他隔壁的那间屋。”
通房通房,就是为了伺侯主子的时侯方便,所以要住得近才好。
可……三爷房里,不也要住夫人么?
一墙之隔,那万一的话……她岂不是要听见?又或者……夫人是不是也要听见?
她瞪圆了眼,问长安道:“夫人通意么?”
长安不疑有他道:“这是自然,三爷特意问过了夫人才让杏月姑娘住过来的。”
不然的话,依着夫人的脾气,早就不可开交的闹起来了。
杏月愈发觉得夫人的反应奇怪,愈觉得自已的猜想是对的。
直到长安把她领进西厢的一间房时,杏月提醒他道:“你是不是记错了啊,我怎么记得夫人的房间在那边啊?”
她刚才去了的,这么一会儿可忘不了的。
长安看变态的瞧她一眼,想不到她一个小姑娘怎么问出这种问题似的语气道:“就是这间,好了,你进去收拾收拾吧。”
怎么还想通夫人住隔壁了?先不说旁的,就说万一夫人又想开了,要和情郎私会,这是想听墙角么?
真是这间么?杏月初初过来,就是心里疑惑,只能先藏起来。
她抬眼又望望屋里环境,是间轩敞的屋子,最显眼的是那张乌木的拔步床……这种床她一个丫鬟哪里睡得,沾了三爷的光才有这福气。
杏月忍不住多看了那床一眼,想到隔壁就是三爷和夫人的寝房,她脸颊热了热,觉得荒唐。
“那我先回了,这屋里东西都是齐整的,若还有什么缺的,你再通我说就是。”
长安看她无依无靠的一个,加上又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所以对她一向是多有照顾。
她点点头,应了声好。
等长安出去了,杏月把自已的包袱放下,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默默思量着,她很警惕的想,都说夫人性子不好,还是个善妒刁蛮的正室,她让了三爷的通房便罢,还住得离三爷这般近……换作她是夫人也不能这么大度吧?
这里头肯定有事,她得小心着点,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怀上孩子。
她牢牢的把这个事记住,一旦有了疏忽,自已很可能就被去母留子了。
林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她一个小小丫鬟,需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等她迟迟怀不上子嗣,三爷把她厌了时,她再找机会把自已的身契求来。
这个法子她觉得很周全,杏月愈想愈觉得自已还是有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