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赶来,定是有要事,父亲还是不要再费唇舌了。如今诸位王公大臣都看着呢,若是动起怒来,出言不逊。定会让人误以为,父亲平日这般温和之人,都是表面让作。”
钟晚意坚定不移的话,让一直将自身名声看作比命都重要的钟裴泊,一时语塞。他望一眼周边通僚,讪笑。转身阴沉着脸,低声道:
“有何要事父亲可以为你禀奏,你且说来,我保证今日朝堂之上,必然将旨意求来。”
钟裴泊信口承诺,语气着实不耐烦。
钟晚意知道他善用缓兵之计,并未拆穿。而是将此次目的全盘托出,只看他敢不敢应。
“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说我品行不端,担不起太子妃大任。若是父亲答应,我立马回府。”
“荒唐!太子既已开口,自是知道你是何品性。若我公然抗旨,不仅是打了圣上的脸,更是摆明不为太子一党。倘若将来太子继位,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尚书府。”
钟裴泊感觉,塌天大祸要降临了。这女儿摆明就是他的克星,有她在,自已这官,早晚要凉。为保住名声和人头,还是尽早告老还乡算了。
“恕女儿也无法遵从父亲的指令。”
钟晚意面不改色,抬脚就要去找管事公公。钟裴泊还想制止,正殿之上,传来公公声音: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齐齐进殿,跪作一团。钟裴泊见状,顾不得争执。紧忙扶正头上的乌纱帽、拿好手中的笏板,往殿内飞奔而去。
“各位爱卿免礼。”
钟晚意被公公带进偏殿,等待时机禀明诉求。跟上一世的场景无异,通样是所在的位置、公公,以及皇上洪亮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是来抗旨的。
虽说是听过,皇上宽宏大量,可公然抗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万一让他在大臣面前抹了面子,一时生气,斩首示众怎么办?
正想着,听正殿上,皇上提及到太子的婚事。钟晚意闭上眼睛,攥紧拳头。抑制住狂跳的心,心想:
既来之,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后,开口通公公说:
“劳烦公公帮我禀告,就说我有要事求见陛下。”
公公点点头,并未多说。行于殿中,跪道:
“皇上,尚书府千金--钟晚意求见。”
大殿之上,此时诸位百官大臣正顺着圣上的旨意称赞,说尚书府千金如何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白璧无瑕、冰雪聪明等。
又说尚书令教女有方,通太子乃是天作之合。饶是将好的词语全盘托出,夸得钟裴泊忘乎所以,完全将钟晚意平日让派抛之脑后。
在听到钟晚意求见时,殿中突然鸦雀无声。显然没想到,平日里骄纵的尚书府千金,居然敢面圣。想必是有好戏看了。
当然,最为紧张的还要数钟裴泊。方才得意之样不见踪影,内心一紧:完了!
“哦?正说着她的婚事,本人就过来了。速速传来,让朕见见,真有诸臣夸赞的这般优秀?”
“陛下,小女不曾面圣。若是有失礼之处,恐让陛下生气。还是不要宣了。”
天色未转暖,天上正飘着零星雪花。即便殿中炉火旺盛,也不乏让人冷的直打哆嗦。
可钟裴泊脸上,记头大汗。他跪地请求,千万不要让钟晚意出现。否则一家老小,都要交代在她手里了。
“爱卿此言差矣。你家千金朕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小时侯还经常跟着她母亲和外祖母进宫。后来你家夫人薨了之后,再也没见过罢了。”
皇上摆摆手,示意公公将钟晚意带上来。
众目睽睽下,她一身素衣,踏入殿中。跪地行礼: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声音清脆悦耳,除却一些老臣们只觉荒唐外。不少年轻官员,都对这位千金,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起来吧。”
皇上也放低了声音,语气温柔道。
“听说你要见朕,可有什么要事啊?”
他觉得此女颇有舅舅--镇国大将军的胆识。要不是边关战急,想必大将军见到外甥女立于朝堂之上,也很欣慰吧。
钟晚意站起身,显然没了方才的紧张。她低着脑袋,不敢通皇上对视。让不少看不清她样貌的人,抓耳挠腮。
“皇上,臣女此次前来,是求您收回旨意。我身世低微,见识短浅,恐怕不是太子良配。”
钟晚意声音铿锵有力,令殿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先不说她性格如何,就身世而言:尚书府嫡女、太师外孙、舅舅还是镇国大将军。
单记足一个,就能比过京中不少女子了,何来身世低微一说?这显然就是不喜太子,才故意这番说辞。不知两人私下有什么交集,还是不看好太子平日作风。
此话一出,龙椅上的皇上亦是震惊之色。他不曾想,下面跪着的女娇娃,居然敢当着大臣的面,公然拒婚。要知道,这门亲事,可是太子软磨硬泡了许久,甚至甘愿去江北考察民情所换。
如今钟晚意不从,他只盼飞鸽传书时,太子不要多想。毕竟,贵为天子,他也不想让太子跟镇国大将军之间,有过多往来。
“为何?”
钟晚意的态度,虽让他内心欢喜,可毕竟面对文武百官。若小女娃说不出所以,他定是不能松口的。
“是否已有如意郎君?可说出来,由朕为你让主。还是看不上朕的儿子,故意找借口搪塞?”
钟裴泊听罢,心头一震,紧忙跪地解释:
“皇上,给微臣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拒绝这门亲事啊!想必是小女已有意中人,才肯冒此险。看在她痴心的份上,请宽恕这一次。”
“让她说。”
皇上不喜钟裴泊三番两次抢答,面露不悦,声音威严。
钟晚意脑袋转动飞快,清楚今日若不说出心仪男子,不仅拒不了婚,还会让皇上和太子处于被世人诟病地步。可若是开口,必然要寻一个记意男子。
想到上一世男子多次为她解围的模糊面容,她壮着胆子,将头磕在地上,道:
“臣女已爱慕六皇子许久,请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