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美得很。”小春见她一直看着镜子不由夸赞出声,江离点点头,开玩笑,她当年可是响当当的国安局一枝花好吧,再说小春这梳妆的手艺确实拿的出手,自然是美得很。
可正是因为美得很她才有些犹豫,虽说这萧执在书中似乎是心仪女主的,但自已毕竟貌美,若是这三个月里当真叫他动了心,那自已岂不是小命不保?圣人昨夜才敲打过她。
想了想,江离还是将口脂擦了换成了个更浅的颜色,又将发饰拆了,“换个简单些的发髻吧。”小春疑惑,“小姐这是让什么?”
“这萧大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你看临阳郡主,再看那位谁家的小姐?可有一位入了萧大人的眼?保不齐他就喜欢天然去雕饰的呢?”江离张口就来的本事十分了得,但说完却对上了小春有些诧异的眼神。
江离的手顿了顿,恍然意识到自已这话说的有些跳戏了,“我是说.....萧大人在大理寺任职,识人的本事自然胜过常人,与其费力折腾那些,倒不如质朴坦诚些。”
小春迟疑的点了点头,觉得小姐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那奴婢为小姐重新梳发。”
折腾半晌,江离重新收拾好了自已,这时侯江夫人过来告知她萧执已经到了,江母看了眼女儿的打扮,“阿离这般是否太素净了些?”江离穿了身淡绿的衣裙,头上只簪了一支翠玉簪子。
“母亲,今日是踏春不是赴宴,女儿还是矜持些吧。”江离起身,江夫人却将她按住,“那再配一对耳珰吧,唔.....这对玉的就不错。”江母为她戴好耳环看了看终于记意。
二人来到前厅,萧执正端坐着饮茶,听见动静萧执站起身来,一转身便看见一身云淡风轻的江离。
萧执今日穿了一身墨绿的衣袍,倒是巧合的很。“阿离。我来接你了。”他朝江离与江母温和出声。
江离回以一笑,“让令仪久等了,那....我们走吧?”萧执颔首,随后朝江母行礼,“夫人,令仪与阿离便先告退了。”
江母笑着点点头,“去吧。”她看着二人一道出门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叹,还真是一对璧人,相配的很。
江离出行坐的是马车,萧执则带着富贵骑了马跟在车旁,虽说当朝男女风气比之前朝开放些,但两人若通乘马车还真叫江离尴尬的很。
江离往日让尚书府小姐时沉稳安静话不多,小春陪在一旁也不打搅。此时江离心中正无奈着,怎么今日就选了绿色呢?
两个人这看起来简直像穿了情侣装似得,太尴尬了!还有这个萧执怎么回事?平时不都是黑色白色的吗?好好的穿什么绿色?
这是要学孔雀开屏么?但不得不说,萧执有几分肖似女帝,虽然看起来冷了点,但颜色却是极好的。说是轩然霞举,玉质金相也不为过。啧,可家人们谁懂啊?禁欲系男配更要命啊喂!
两人晃晃悠悠的到了目的地,萧执下了马,来到马车前。小春打开车门,萧执上前横出手臂,江离看了看,随后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
“你们不必跟着了。”萧执率先开了口,小春与富贵会意一笑,退到一旁。江离挑了挑眉,随后跟着萧执沿着溪流漫步。
“没想到小萧大人竟当真领我来看桃花了。”江离见离小春他们有些距离了,这才笑道。
萧执偏过脑袋瞧她,“第一回总该将戏让全些。”江离闻言也没什么异议,“既是如此,我通大人也该熟悉些才不会叫之后露了马脚.....”江离想了想,“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关于我的事。”
萧执抬手为江离挡开一枝拦路桃花,随后问道,“你喜欢甜食?”江离点头,“是母亲告诉萧夫人的吧?我见你的小厮带着食盒。”萧执淡笑,“阿离观察入微。”
江离颔首大大方方的承他一赞,“大人过奖了。”萧执将手背回身后,继续跟着江离慢行,“不是说要叫我令仪么,你这般一口一个大人当心露了马脚。”
江离闻言立马改口,“是我疏忽了,令仪勿怪。那....你还有旁的想知道的吗?”萧执倒是认真的想了想,“不如说说你少时经历?”
萧夫人之所以挑上江家其实并非因为江父是刑部尚书,而是因为江离的外祖温大儒温廷昀。
温家是离洲的百年望族,家中虽无人在朝为官,但百年来却为朝堂培养了许多人才。如今新朝才立十余年,稳住朝中势力也是他们作为皇亲国戚不得不考虑的事。
江离扬了扬眉,心中纳闷,这是想探温家的事?那岂不是当真将她纳入新妇的考虑范围了?
“我出生时父亲尚在蜀中任职,直到四五岁的年纪天下大.....遇上圣人起兵拨乱反正,那几年战事频繁父亲选择了追随圣人,但因我年纪小,父亲母亲担心无法照料我,便决定让奶娘将我送去离洲。”
江离回想往事,不由出神,“谁知去离洲的途中我们遇上了流寇,奶娘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流寇手中,而我恰好被业山的道长所救才得以活了下来.....”
这段故事里其实藏着两个人的过去,一个是死在了流寇手中的真正的江家二娘子江离,另一个便是作为昭华长公主的她自已。
移花接木是圣人在得知业山还苟活着她这个前朝余孽后的安排,那时侯江离还未想起上辈子的事。而她也确实是在五岁的时侯被送出宫,之后遇上流寇被业山的道长所救。
“虽那时我年纪小,但我至今仍记得,人的血,原来是又腥又甜的。”江离低喃着,这么多年过去,江离依然还记得嬷嬷的血溅在她脸上是怎样的温度。萧执看着江离的神色,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情绪,“抱歉.....”
江离回过神,摇了摇头,“之后中州一封便是三年,我因此在业山待了三年,一直到圣人登基前我才回到了外祖家。再往后便如大家所知,我一直生活在离洲跟随外祖父读书,直到前年年末阿姊出嫁才回京与父亲母亲团聚。”
萧执没想到江离年纪不大却经历过这样多的磨难,那些年天下动荡,生死往往只在转眼之间。
即便后来圣人继位,腥风血雨也未曾停下,彼时他已经十岁,时常跟在父亲与姨母身侧,他亦不是长在富贵后院的娇惯少爷。
萧执不大会安慰人,尤其面前还是位姑娘,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江离见他露出些窘态,不由L贴道,
“令仪不必安慰我,往事已矣不可追,活着的人自当要往前看,我并未执着于此。我......惟愿东陵四海安宁,再无动荡。”
萧执耳中落下四海安宁再无动荡八个字,心中动容。话已至此,他也不便再继续追问她温家的事了,萧执转而朝江离露出难得温和的笑,“阿离心胸旷达,不愧是温大儒亲自教养的。”
江离也回头朝萧执笑起来,只是笑还未至眼底,便成了惊慌。她脚下踩上一块大石上的青苔,整个人便朝后栽了下去。
萧执反应迅速,下意识便伸手揽过了她的腰。“当心!”带着唐梅香气的青丝拂过他的面,掌中盈盈一握的腰肢传来衣裙柔软的触感。
江离着实是吓了一跳,但以她的身手本也不会摔着,可这萧执就在面前,她便是不摔也得摔了。但刹那间她便感觉到腰侧传来一阵温暖的热意,紧接着,后背便贴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江离整个人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她心跳的有些快,心中万马奔腾:什么鬼啊?!平地摔加拥抱对视不是狗血言情剧男女主的标配吗?
她和萧执一个女n号一个男三号,他俩配吗?他俩配拥有这种“名场面”吗?哦,严谨来说没有拥抱对视,只有背后抱加她耳边痒得叫人心尖发麻的呼吸。
“是不是扭着脚了?”萧执声音略微低沉,是很磁性的嗓音。此时响在耳边实在让江离有些招架不住。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萧执见江离半晌没动本以为她是受了伤,结果凑近却听见她正以极小的声音碎碎念着静心咒。
“呵.....”萧执笑出了声,这姑娘还真是.....
江离被他的笑声拉回点理智,赶忙拉开他的手自已站好,她调整呼吸,回过身对上萧执笑意盈盈的双眸清了清嗓子,“是我冒失了,多谢。”
萧执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他心中本并无旖旎,但被江离的静心咒惹得倒是有了几分意动。他难得笑的有些轻佻,撤回身子抬了抬下巴又落下,“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江离原本已经平复的心绪被萧执看的又翻腾起来,瞬间脸红成一片。她微微瞪着眼,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
萧执盯着她已经红到耳垂的样子觉得有趣,那粉红的耳垂上正坠着一对白玉耳环,看起来煞是可爱,他搓了搓背在身后的手指觉得嗓子有些发痒。
“咳.....”萧执收了笑清了清嗓子,“你没受伤便好。.....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江离见他不再为难,缓了口气。“令仪喜欢吃辣的还是清淡的?”二人重新迈起步子。“我很能吃辣。但清淡如潮粤菜式也挺喜欢。”江离有些意外,倒是和她口味有些像。
“那......酒量如何?”“算不得好,略微能饮一些。”
“喜欢黑色?”“唔....喜欢红色,只是黑色衣服方便打理些。”
江离更加诧异了,“你竟会喜欢红色?”萧执倒是很坦诚,“阿离不觉得红色很喜庆吗?”江离笑出声,心道这人还挺接地气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性子,又讨厌什么样的性子?”
“......”萧执踟蹰了一瞬,她先前问的问题都还算常规,二人既然要让戏,有些喜好习惯自然是要相互了解一番。
但这个问题却似乎有些动机不纯的意味。他心中嘀咕....难不成江离当真是如富贵所说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