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门口,早有四个太监和四个宫女等在那里,朱雄英瞥了他们一眼。
王尽忠堆着满脸的笑,赶紧躬身道:
“殿下,这八个奴婢服侍您,可还满意?”
朱雄英知道,这个王尽忠是皇爷爷身边的大太监,当然得搞好关系,笑道:
“多谢王公公了。”
王尽忠一愣,赶紧躬身,谦卑地说:
“殿下,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当不起您一个谢字,有事您尽管吩咐奴婢。”
朱雄英点点头,看看最前面一个眉清目秀、长相不凡的太监,心说,可惜了。
他好奇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太监赶紧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这才说道:
“奴婢叫马和,小名三宝,给殿下请安。”
“马和?三宝?”
这两个名字可是让朱雄英大吃一惊,了解大明历史的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这可是永乐朝赫赫有名的三宝太监郑和。
七下西洋,扬国威于万邦,历史上最功勋卓著的太监。
王尽忠看朱雄英有些发愣,赶紧赔罪。
“殿下若不满意,奴婢马上再换一批给您。”
“满意,满意。”
朱雄英心里都乐开了花,刚刚穿越回来,就截胡了四叔,得了这么大一个宝贝,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
他转身对王尽忠认真地说:
“王公公,皇爷爷喝醉了,我很担心,你还是回去照顾皇爷爷吧。”
王尽忠有些为难。
“殿下,陛下口谕,让奴婢送殿下过去,好好安置。”
朱雄英摆摆手,笑道:
“东宫是我的家,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再说,有三宝他们几个人也就够了,皇爷爷年龄大了,刚刚又喝了这么多酒,我实在放心不下。”
王尽忠已经从这段话中,听出了火药味,他作为乾清宫太监总管,哪能不知道现在的形势。
一边是太子妃,一边是正宗皇长孙,自己还是别往上凑了,不然,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殿下说的是,那奴婢就回去照顾陛下了。”
然后又对马和说道:
“三宝,好好照顾殿下,切不可有半点疏忽。”
“是,公公请放心,奴婢保证伺候好殿下。”
“殿下请!”
马和起身,躬身引领朱雄英,向东宫走去。
王尽忠直起腰,招手叫过来一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然后回到乾清宫。
乾清宫到东宫,还有一小段路,朱雄英就想再次确认一下马和的身份。
“三宝,你是哪里人啊?”
“回禀殿下,奴婢是云南人。”
“什么时候入宫的?”
“洪武十七年。”
没错了,就是那个历史上的马和。
洪武十四年,朱元璋任命傅友德为征南大将军,蓝玉和沐英为副将军,率军三十万南征云南。
马和是北元驻云南官员之后,被明军俘虏。
洪武十七年征南大军班师回京,马和被阉割后送到宫中当了太监。
“你会认字吗?”
马和一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回禀殿下,小时候学过。”
朱雄英满意地点点头。
“好,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
马和心中大喜,赶紧跪倒在地。
“多谢殿下,奴婢一定誓死效忠殿下。”
朱雄英将他扶了起来,马和感动得快要哭了。
入宫八年,自己这种没有根的太监,从来没有人把他们当人看,殿下竟然会亲自扶他起来。
“起来吧,三宝,先去东宫通传一声,大声告诉他们,皇嫡长孙回东宫,拜见继太子妃。”
朱雄英特意把“嫡”和“继”两个字特别加重突出。
马和从小饱读诗书,当然聪明过人,知道殿下这是要跟东宫开战了,至少也是宣示主权。
此时,他根本无法选择,自己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自然是紧紧跟随殿下。
就算殿下要他打朱允炆一顿,他也只能动手,何况只是喊一嗓子。
他答应一声,快步向前,很快就来到东宫。
东宫内,齐泰、黄子澄和詹徽已经离开,早有吕氏的耳目向她禀报:
“禀太子妃,皇长孙朱雄英与陛下一起喝酒,气氛热烈,还听到里面在大声划拳。”
吕氏脸色一沉,旁边的女官玉兰当即走上前去,狠狠地抽了那个宫女两个耳光,怒道:
“哪里来的皇长孙?那就是个冒牌货,是假的。”
那个宫女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赶紧跪倒在地,砰砰磕头。
玉兰对旁边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使个眼色,两人立即上前,拎着那个宫女就到了旁边的屋子,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低沉的惨叫。
玉兰看太子妃余怒未消,安慰道:
“太子妃息怒,跟这帮蠢货生气不值当。”
“陛下只是一时被那个假货蒙蔽,等他清醒过来之后,还是会喜欢咱们殿下的。”
在人前,吕氏一向装扮得贤良淑德,今天终于绷不住了,将旁边的茶碗狠狠地砸在地上。
“本宫隐忍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到允炆就要当上皇太孙了,没有想到,居然出了一个冒牌货,把一切都搞砸了。”
朱允炆从来没有看到,母亲竟然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
“母亲别生气,是允炆不好,没有得到皇爷爷喜爱。”
吕氏看到乖巧懂事的儿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暴怒的情绪,摸着儿子的头,换了一副笑脸。
“允炆,不是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想了想,对玉兰说:
“去熬一碗醒酒汤,派人盯着那边,在合适的时间,让允炆送过去。”
然后他又对朱允炆说:
“允炆,你到了你皇爷爷身边,还是要跟以前一样,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
朱允炆偏着脑袋,问道:
“母亲,如果皇爷爷问起那个冒牌货的事儿,我该怎么回答?”
吕氏咬了咬嘴唇,再次平复了一下即将上涌的怒气,想了想,说道:
“你就说,大哥小时候,对你很好,你也常常想念他,如果大哥真的能够死而复活,那就太好了。”
“这样的话,皇奶奶和父亲也都能复活了,咱们全家就可以团圆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漂亮了,不但没有抱怨,还显得对长兄很有感情,而且,很自然地提醒朱元璋,死而复活的事是不可能的。
朱允炆一听,也忍不住对母亲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母亲真是聪慧绝顶。”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喊声,声音之大,整个东宫都听得见。
“皇嫡长孙殿下回到东宫,拜见继太子妃。”
“嫡”和“继”两个字不但声音大,而且音拖得老长,所有人脸色大变。
吕氏刚刚平复的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白皙的脸差点被气绿了。
玉兰怒气冲冲地说:
“哪里来的奴婢?竟敢如此放肆?太子妃,让奴婢去教训他。”
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吕氏一把拉住,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
“这个冒牌货心思深沉,不要上了他的当。”
“他既然公开来到东宫,肯定是陛下允许的,你打了他的奴才,正好让他抓住了把柄。”
“赶快收拾一下,看本宫给他来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