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漓回到身L里的时侯,发现严枫安已经把他带回了沐阳峰,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较为方便的衣衫。
他推开门,一阵清风自来,带着一股新鲜草木混杂着泥土的芬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慢下心。门前的石桌上,放着茶壶和两个白底镂空的玉样瓷杯。在壶底添置了一个燃着煤的小炉子,正冒着火星,在一点点的温着上面的茶。炉子旁边,摆放了记记一篮子色泽透亮,淡黄色的圆形果子。
叶漓走上前,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先入口感觉是脆的,细细品尝,却发现这果实透露沙质绵软的口感。果肉呈透明状,甜度适中,汁水很多,但不至于流出口。
前方的空地上,严枫安正弯腰忙活什么,脚边有一个麻布口袋,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叶漓放下手中的果子,向他走去。走近才发现,那麻布袋子里装的是一袋已经发芽的土豆。他这时侯才想起,回来之前他无意中提过一嘴,说这沐阳峰若是可以栽种菜果,那也不用想吃什么都跑回林中木屋一趟。
想到这里,叶漓回屋里拿了一条襻膊,用来固定住过大的袖子,随后又去专放杂物的房间里面拿了一把小锄头,也上前帮严枫安挖出种土豆的小坑。
“回来之前,听落竹说她的小厨房里面,有一袋土豆一直没吃都生了芽。我想想就讨了过来,种在这里,随栽随取,倒也方便些。”
严枫安用干净的那只手,把叶漓因为弯腰而散下来的碎发绕到耳后去。
叶漓想了想,说:“嗯……也好。刚长出来的那种小小的土豆,用炖肉最好吃。”
“那到时侯就炖肉。”
严枫安弯着腰,叶漓蹲着,一个个的把发芽的土豆倒在地上。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银白短剑,正是之前李柏谈及色变的余阳。他避开土豆上面几处长芽的地方,用余阳切成小块的块茎,一小块一朵嫩芽,然后再把它们放在土里,芽朝上,用土盖住。如果有嫩芽长一点的,就把嫩芽彻底裸露在太阳下,任它自由长大。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宴会结束了吗?”
“还没有,太无聊,就带师兄回来了
。”
“这样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本来就没开荒多少地方,两人很快就把一袋土豆都种了下去。叶漓看袋子里面还有两个没有发芽的土豆,就放在了厨房,说今天让土豆吃。
其实修炼到他们这个程度,不论严枫安或是叶漓,早就修了辟谷,仙人不食不咽已是常态。但对叶漓来说,吃饭是一种意境。比如夏日,就得食凉茶,尝瓜果,冬日,就得炖热菜,熬温酒。
非是人间,为一日三餐所奔忙。而已空闲,及是仙,又谁能评价一二呢。
你若说仙人就得怎么怎么样,就得辟谷,吃东西就得饮露,食花。可修行这些年,已站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为飞升,不为荣誉,无人欺压,无人与敌,想怎么就怎么,谁人奈我何?
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石桌上,严枫安看着那颗咬了一口的果子,抬头问:“不好吃吗?”
“你亲自去蓬莱岛摘的芜灵果,能不好吃吗?”叶漓拿起那咬了一口的果子,一口吃下。
叶漓喜欢这灵果的唯一一点,就是它是天灵地气滋养出来的,无核无根,只在海域沙地,灵气充沛之间才会由虚无形态化成果实。
“这次去摘的有些多,剩下些不太好看的,都拿去酿酒了。我去的时侯陈老冲我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我把整个岛上的芜灵果都薅走了,差点没把我赶出去。”
想起蓬莱岛里那可爱的老爷子,叶漓笑着说:“这果子成形难,百十年也结不出这么多。几百年产的这一点多,你尽数都给拿走,人家能不气吗?等酒酿好了之后,给他老人家送点去,免得再去人家不给拿了。”
“好,师兄训的是。”
严枫安也笑了,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放在叶漓的正前方。他拿起茶杯饮一口,放下才想起什么,道:“你带我走的时侯,罗湫有交代什么事吗?”
“十日后,行西北,先去天玄。”
叶漓听言,挑眉,说:“天玄掌门倒想得细,这是怕各自独行出意外啊。”
“谁知道呢。”
之后几天,叶漓一直都在充当个闲人。整天喝茶打磕,何其悠闲自在,像是完全忘了还有北域这一桩子事。其实,不论在林中木屋还是沐阳峰,叶漓都是懒得管事的主。
开始的时侯,严枫安这里扫扫那里整理,叶漓还会跟在身后,说是帮忙,怀念。其实就是没事找事,给自已找个理由不在那里喝茶发呆。或者实在无趣,叶漓就跑到曾经的师弟师妹那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然后跑到落竹那里顺点小菜回来。
后来严枫安准备在屋子旁边建一个亭子,说是晚间的时侯总坐在石椅子上没有靠背的,准备这样一个亭子,到时侯闲来无事也可以小憩一会儿。叶漓听到之后兴奋劲又上来了,便随着他一起伐木建工。
亭子完工之后,严枫安和叶漓时常待在这里。叶漓带着几本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民间传奇话本,半倚在护栏边,旁边再放干果茶水,时不时地还有些后山摘的新鲜果子。而严枫安呢,就把茶壶和炉子搬到这边来,每天都创新些别样的茶水,比如加干果,加糖。
直到临行前一日这天,叶漓正靠在严枫安身旁吃着他新炸的酥脆小食,逗着变出来的小猫玩。
突然,他抬头看向天空。
饶有微风抚过脸颊,绕至发梢,叶漓定睛一看,半空飘下来了一片叶子。
那是一片翠绿的竹叶。
竹叶长而扁,不大不小,没有叶柄,叶尾处还带着点金色,像是谁人细细勾画上去的。那叶尾的一点金色,若非仔细观察,恐怕还发现不了。
叶漓伸手,竹叶就落在了他的手上。落在手上的一瞬间,叶尾处的金色勾边就慢慢的消散,缓缓融入掌心。直到它变成一片再普通不过的竹叶,叶漓便将叶片扔入正冒着火的炉子里面。
“来了?”严枫安出声。
“嗯,反正这两天闲的没事干,既然老朋友来了,我去会会这位曾经的故交。”
叶漓伸手拿过桌子上叠得四四方方的一块绢布,将手上残留的小食碎屑擦拭干净,然后把剩余的温茶一饮而尽。起身,走了半步又回过头,微微弯腰,半提声冲严枫安说:“我晚些回来,我要吃土豆。”
严枫安嘴角上扬,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眉间落下一吻,轻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