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特别想拥抱她。
但陆谦压抑下来了。
他贴着她的耳低低说:你不会忘的!这间公寓,有着他们最美好的回忆,他不信她会忘了!
明珠拿下手,她的眼瞳涣散地看着前方。
她笑了一下。
笑得恍惚。
许久她喃喃自语:记得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重复了两次,语调像是要哭出来。
陆谦心里难受,他下车,打开她这边的车门弯腰打横抱起她,她没有醉得彻底,多少是有些抗拒的:我不去!我不要进去!
夜凉如水。
陆谦的脸贴着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
他踢上车门,朝着电梯走去。
明珠喝了酒全身没有力气,她怕掉下来,勾住他的脖颈。
电梯红色数字往上攀升。
她又迷糊了。
她闻着男人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在这走了无数次的电梯里,仿佛过去就在昨天,仿佛他们还是当年甜蜜的情侣,每周偷偷摸摸约会。
明珠眼里微热。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醉得厉害,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
她很痛苦。
或许只有在醉了的时候,她才敢将脸轻轻靠在他肩侧。
眼泪轻轻落下。
她喃喃地叫了声陆叔叔,但又觉得不堪,把头搁在他肩上默默流泪。
陆谦心都要碎了。
电梯门开,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里面一切如旧,即使陆谦不常来住,也有专人打扫。
陆谦将她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床很软,她的身子更软。
陆谦舍不得走,他半跪在床边,轻轻拂开她额头的长发。
她闭着眼睛。
吐出的气息都是香甜的。
陆谦很久很久没有抱过她了,当然很想,再说他身子也没有废了。
明珠!他轻唤她的名字。
明珠缓缓睁开眼睛,就见着他放大的俊颜,白皙斯文却又染上了一丝欲色……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下一秒,他轻轻含住她的嘴唇。
她惊着一样,睁着眼睛看他。
陆谦却被彻底唤醒,在她抵抗之前他扣住她双腕,举高到头顶。
他的身体困住她。
急切、无从控制地跟她接吻。
湿润的,深深浅浅的吻,勾起了彼此的回忆。
他跟她都记得,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是怎么彻底缠绵的,那会儿她天真不谙世事,总爱趴在他怀里,哀声地求着她的陆叔叔。
而此时,明明身子被抚弄得厉害。
可是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染湿了床单。
陆谦停了下来。
他翻身躺到一旁,将她轻轻拉进怀里。
别哭!他轻声哄她。
明珠挣扎着不肯在他怀里,但是陆谦却用了些力道,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他个子高。
她困在他怀里,显得纤细娇小。
她一直哭,眼泪染湿了他的衬衣料子,就跟过去一样。
陆谦拍着她的背,等她安静些下来,拉起被子盖住彼此。
她安静下来。
他知道是因为酒精,她才放松,否则她不会肯跟他一个被窝,何况是这样亲密的相拥。
陆谦到底是想要的。
怀里的人长睫轻颤,睡着的样子很乖,他忍不住去尝她的嘴唇。
她无意识地启开。
这一刻,陆谦觉得是要了他的命!
他喉结微滚,挣扎了很久,还是温柔地将她压在了身子底下……他情动得厉害,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捧着她的脸蛋跟她接吻。
夜深沉……
当他们再度结合时,她哭得厉害。
陆谦吻掉她的眼泪,温柔地哄她,也没有怎么管自己先让她舒服了。
陆谦!
陆谦……
她终于崩溃,伸手揽住他的肩背……
*
清早。
明珠醒了过来,她觉得身体有点痛,也很疲累。
她坐了起来。
四周熟悉又陌生,是广元路的公寓。
她猛地拉开被子看着自己。
身上换了件男式衬衫,淡蓝色的,清爽带着淡淡的男性体息。
她申吟一声倒在床上。
昨晚的一切,像是倒带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酒醉后的哭泣和身体接触,到后面火热纠缠……她全部记得!应该说是她的身体记得,她记得陆谦是怎么抱她的。
他们又滚到一张床上了!
明珠手握着拳,轻轻打了脑袋两下。
卧室门推开了。
陆谦站在门口,衣冠楚楚,丝毫看不出昨晚的放纵。
他静静看她,挺温柔地说:你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上午还有个通告,起来吃早餐,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明珠看着他的眼神。
赤果果男人看女人的样子。
她心中明白,这一次他还没有够,他还想要。
明珠也不是小姑娘了,她干脆放下被子,不遮不挡地就这样跳下床,虽然脚落地时微微抽筋了!
她心中暗暗骂他:这个禽兽!
陆谦过来想抱她,她推开了。
我自己可以!
陆谦很淡地笑笑,坐到窗边的沙发上拿了份报纸看,轻声说:衣帽间有你的衣服,换上洗漱!
明珠进了洗手间。
一会儿,里面传来刷牙的声音……
陆谦放下报纸,静静地听。
这样家常的日子,他很久没有享受到了!
明珠很快就洗漱完毕,去衣帽间换衣服。
过去她放了些衣服在,后来没有拿走,对付着穿一下。
但是当她打开柜门,愣住。
一柜子的新款,牌子还是她爱的牌子,但却是她现在这个年纪穿的,大多是很有女人味的。
她静静地看着,一会儿忍不住用手去触摸那些料子。
她眼角微热。
这些是陆谦准备的吧,可是还有什么意思!
明珠默默地换上衣服,走出去。
陆谦坐在沙发上看她。
阳光从背后的玻璃窗后透进来,在他背后打上一层金光,也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人是好看的。
去吃早餐!他说着起身。
明珠叫住他:陆谦,我有事情跟你谈!
陆谦猜出她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明珠就站在衣帽间的门口。
她斟酌一番,直接说了:昨晚我喝醉了!但是我喝醉了你也不该脱了衣服跟我躺一起!陆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事情发生了不代表能改变什么!
陆谦声音微冷:你究竟想说什么!
明珠也没有跟他客气:昨晚就是一回的事儿!
陆谦别过脸。
许久他才轻声说:要是从前,你肯定哭着让我负责。
明珠还没有说话,他就又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吃早餐!
他仍是温柔,但语气却不复方才那般,这个明珠还是能体会到的。
但她不会为了这个妥协!
吃早餐时,她抬眼看他:一会儿在路上,给我买药!
陆谦微微抿唇:你是安全期。
我不放心!
明珠说完,低头晃着杯子里的牛奶,轻声说:我们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有两个孩子已经牵扯不清,我不想再制造出个小生命了。
反正,总是她自己生自己养。
陆谦神情缓和下来。
他确实也没有让她怀孕的意思,一方面有两个孩子,另一方面是他的身体。
但是她不用吃药!
明珠挺坚持的,她怀孕怕了。
最后陆谦送她去片场时,还是把车停在路边,明珠想下车买药。
他轻轻按住她的手。
他挺传统的,买这种东西,女人最好不要出面。
陆谦走进药店。
他跟药店员拿了一盒事后药,结账时目光落在方型小盒子上,斟酌了下他拿了两盒l号的。
陆谦回到车上。
他身边是常备白开水的,把杯子拧开,又亲自给她扳了药。
明珠吃下去眉头轻皱。
陆谦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她微怔,随后眼角薄红。
陆谦系上安全带。
他想了想,将衣袋里的两个盒子放进置物柜,大刺刺的英文字母让人想忽略也难,明珠的脸微微发烫。
她咬唇:陆谦,我说过咱们就是一回两回的事情。
陆谦嗯了一声。
他抬眼看她,过了一会儿,颇有些耐人寻味地问她:昨晚你没有舒服到
他们两个身子都空了很久。
昨晚有多肖魂,彼此心照不宣。
明珠当然不肯回答,她低头把玩手指,轻哼:只要是个男的……
霍明珠!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
明珠抬眼。
陆谦轻轻摸了下她的脸,说:不许这样说!
她想开口,他却已经放下手,发动车子。
后来他没有再说话……
明珠猜测他是生气了,她挺无语的,她还没有跟他发火他还生气了!
于是她也不出声了。
下车时,两人不太愉快!
中午的时候,陆谦先服了软,他给她打电话想请她吃饭。
明珠没接。
后来她发了条微信给她,内容大抵就是,昨晚只是一夜风流。
陆谦气得扔了手机。
他总归在意她那句话:只要是个男的……
办公室里。
柳秘书看上司吃了苦头,好脾气地把手机捡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当和事佬:昨晚才百般甜蜜的,小姑娘要哄得嘛,您想想现在的形势跟当年不一样了!当年您在她眼里那是风华正茂,如今……
陆谦砸了个镇纸出去。
如今我怎么了
柳秘书继续好脾气地捡起来,放在桌上时轻轻眨眼:到底不比从前了,男人嘛都是一样的,您想想,是不是昨晚没有让她高兴
陆谦靠在椅背上。
身为男人,他其实还挺在意这个的。
可是昨晚很不错,他确定明珠是得到欢愉的。
女人的反应,骗不了人!
他冷哼一声。
柳秘书又笑笑:那一定是其他方面没有做好!您想,明珠接触的人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您不哄着还甩脸子,哪还有胜算哪!这大街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到处是
这话砸到陆谦的心上。
他把劝和的柳秘书赶走!
等人离开,他坐着静静地想了想。
又觉得柳秘书说得有道理!
陆谦拿了电话拨明珠助理电话,得到她的行踪,原来是去一家餐厅吃饭了。
陆谦查了查,正好不远。
他拿了车钥匙跟外套,走出办公室,直接去找人。
柳秘书还在外头,看见他出来就眉开眼笑的:这就对了嘛!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亲密接触过女人心肯定就软!
陆谦挺无语的。
他也没有说过,柳秘书怎么就确定呢!
但他并不反驳,心中总是有些甜蜜。
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那家餐厅门口,才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一抬眼目光凝住了。
一整片透明玻璃后面,明珠跟人一起用餐。
是个挺年轻的男人,长相斯文,衣着挺有品味。
两人神情来看,明显相亲饭。
但是聊得挺愉快的。
陆谦扣着保险带的手,轻轻松掉,他慢慢靠在椅背上。
这时候他很需要一支香烟。
但手边没有。
他静静注视着她跟人说话,适时地浅笑一下,并不冷场。
他能看得出来,她不讨厌对方。
陆谦没有下车,他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注视她。
终于,明珠发现了他的存在。
她眼瞳收缩一下。
随即她就收回了目光,跟人继续吃饭,聊天。
陆谦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简直像是自虐般地等着,等她结束这顿相亲饭。
终于,明珠跟那人道别。
他们加了微信。
明珠离开时,并没有避着陆谦,她甚至还打开车门坐在他身侧。
陆谦,我们聊聊吧!
陆谦侧头看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反问她:聊什么聊你早晨才从我的床上下来,中午就跟别人相亲霍明珠,你是不是想跟我聊这个
明珠静静注视他。
片刻,她轻声开口:我想早晨我就说得清清楚楚,我们就是一回两回的事情,再说昨晚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求着你跟我好,是你自己把我拖进家里的。
陆谦!我现在跟你谈,是因为你是烁烁跟陆幽的父亲。
……
陆谦把脸别到一旁。
他挺轻地说:一定要相亲吗霍明珠,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考虑我了
明珠鼻子发酸。
她不想这样,如果可以她不想跟陆谦有任何瓜葛。
她不想爱他,也不想伤害他。
半晌她还是嗯了一声。
是……不考虑了!我们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