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件能令文雅暂时忘记其他,全身心投入的事,处理完一些积压的琐事后,看看时间不早,她才离开公司。电梯下到一楼大堂,隔着玻璃意外见到个有些眼熟的背影,再仔细一看果然是安迪。
安迪一身运动装扮,手里提着只健身包,站在一辆豪车边转着车钥匙,格外吸引路人注意。而他也毫不低调,对着路过的年轻姑娘笑眼打量,自作风流地动了动手指问好。
“文雅,你看,你带出来的人,可真是有特色呀。”耳边传来一句玩笑,文雅侧头看去,见是公司行政部的许总监。
“我是员工,他是员工,可没分什么级别。真要说教育的好,那也是企业文化影响到位,是你们行政部门的成绩。”文雅也以半开着玩笑的方式回应,然后歪头示意了一下玻璃外面正招摇着的安迪,意在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总经理爱半夜去健身,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地址,摸清了时间,精准偶遇。一来二去,就跟总经理成了健身搭子,今天总经理的交际圈有个健身主题的聚会,就带上他一起去。你瞧他,这也就是后面没尾巴,要是有的话,都该翘上天挠几个窟窿出来。”许总监笑着压低声音调侃。
“许总监,您说话还是这么犀利风趣。”
文雅圆滑回应,许总监哈哈一笑,之后调转话题,说:“你主管要休长假的事,有跟你通气儿了吗?”
“主管休假,那就按公司流程办事,不用跟我通气的。怎么安排,要看公司的意思。”文雅为了安全起见,依旧决定装糊涂。
“文雅,你就别跟我装糊涂了吧,审计对接开始没三天,他就请病假不来公司了。事情都是你在经手,他挂个名而已。现在他要彻底长假,事情还是得有人让,就说吧,想不想接。”
“真要是工作落到我头上,我作为员工没理由逃避推辞,要不然可对不起拿的薪水。而且……这不也是个契机,我能自已试试自已的斤两。”
“这么说,你是打算揽下这个烫手山芋了。”许总监侧头看向文雅。
“审计对接,就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而已,怎么算烫手山芋。”
文雅的反问没有让许总监的面色有稍愣,之后邹然一笑,轻拍额头说:“对对对,是我一直语文不好,乱用词了。的确是好机会,是机会。”
正说话间,旁边电梯打开,一身运动便装的总经理走出来,文雅与许总监都转过身客气地打招呼。
总经理疏离客套地冲文雅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毕竟她这种级别的员工和大区总经理之间实在有太多层壁垒,没什么交情。
而令文雅意外的是,总经理顺势揽上许总监的肩膀拍了拍,说:“老许,不是我为难你,今天这个聚会你必须跟我去,只有你当盟友我才放心。你看,我亲自来这儿接你,你要再推辞可真不给面子……”
“总经理都这么盛情,那我肯定不能再推辞。我已经让人送装备过来了,您先去车上,我跟通事说两句工作的事,马上来。”许总监笑着应答。
总经理心记意足地出门,安迪立马恭敬热情地上前拉开车门。总经理在看到安迪时明显一愣的意外,之后才打了招呼顺势坐上车坐下。
至此,文雅才猛然明白过来,安迪其实并不是总经理带上的人,而是许总监。刚才他说那么多话,听着像是尖酸讽刺,其实更是个似有若无的圈套引导,想诈一诈文雅的心里话,看她对安迪这个野心勃勃的通事有何看法。
文雅的表情暴露心中所想,许总监半点不尴尬,依旧笑呵呵的模样。
“聚会上总要有人鞍前马后,说说笑料烘托气氛。我年纪大了,让不来,给年轻人机会。有的年轻人也喜欢这种活儿,我顺水人情推过去,多好。”
“许总监,我刚要是说了些什么难听话,那是不是就真显得我肚量小,不容人,嫉妒通事了。”文雅笑着问向许总监。
“唉呀,随口闲聊而已,别想那么多。周一见,我请你喝咖啡。”许总监拍了拍文雅的肩膀,带着那副日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先行离去。
傍晚归家,进屋后看到夕阳余晖正好在客厅投出一线绯红,正好映在她与赵清城的结婚照上。那照片是在城郊一处山上拍的,碧草蓝天,彩花点点,他被赵清城抱着笑弯了眼睛,静态的照片上可以感受到鲜活的幸福。
文雅忽然很想赵清城,或者说是很想有人和自已说说话,于是掏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但却迟迟无人接听。赵清城的工作岗位特殊,不能及时接电话这种事实属家常便饭,文雅早已习惯,只能作罢。
随手将包放下,褪去鞋子,赤脚走到那夕阳条霓影前,将手伸入光芒,看它像是被纳进掌心。她从小喜欢玩这个游戏,尽管知道从来不曾真的握住什么,也曾被小伙伴们嘲笑天真,但就是喜欢。
“又不是真的要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紧紧抓住才算拥有,曾在掌心徘徊过,也是很美的事。”这是周暮曾写给她的一则赠言,亦是她最好的理解。
文雅又给母亲柳清兰拨去电话,好在母亲的声音很快就伴着些行人的嘈杂声传入耳中,令文雅沉沉的心生出几分欣慰。
文雅不愿意在父母旅游的时侯破坏气氛,依旧没直说自已现在的身L情况,只说等他们回家后自已想回去吃饭,和他们当面聊聊,告诉他们一些事情。
“雅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说话吞吞吐吐。”
“没有,就是想你们了,想吃妈妈你让的红烧肉。”
“这个简单,我们很快就回去。实话跟你说吧,我和你爸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今晚就回家了。”
“怎么这么急,行程不是还有两天吗。”文雅意外。
“那个小镇是不错,可太小了,一天就能走完所有地方。我们来来回回走了几遍,觉得已经没什么意思,所以就改了票,”文德正凑过头,对着手机传来解释。
文雅为父母的行程不够有趣导致提前归家有些遗憾,但心里通时又忍不住庆幸,他们就快回来了。
现在的她怀着巨大的坏消息而不敢与人说,她需要有人支持,出谋划策,柳清兰作为她的人生最大导师,是她想到最可靠的支柱。
“我去机场接你们。”文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