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气,没事儿的。你这刚生完,要静心休养呢,动什么火气。你看,孩子都吓到了。”文雅笑着安抚钱艾艾。
“唉呀,我说文雅,你怎么这么面呢,谁都能拿捏你几句,你都没脾气不还嘴的。”钱艾艾摇头,一副对文雅不争气的抱怨。
“你妈妈只是说话直,没坏心眼的。而且,这种话又不是只有她讲,隔三差五就有人在问我为什么没孩子。你妈妈这些话都说得算L面的了,还有人直接问,我是不是有问题。”文雅笑着在旁边坐下,顺手将桌上的温水递给钱艾艾。
“都是些嘴碎怪。生孩子有什么好,女人就必须生孩子,不生就罪大恶极吗。我生了三个,不也还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成仙成佛。哦不,我倒是长出了三头六臂,一天到晚都要围着两个小恶魔转,永远手忙脚乱,恨不得自已是八爪蜘蛛。现在好了,又来一个,唉……”钱艾艾叹息着,喝了一口水。
“名字定了吗。”
“定了,三个儿子,凑齐喜、相、逢。”钱艾艾回答着,又忍不住叹息一声看向另一边被哄着再度睡过去的新生儿,悠悠说:“怎么就不是个女儿呢,明明梦到的都是女儿。如果是女儿,能更好些吧。不对,其实都一样,也或许,根本就不该生,唉……我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现在就是产后激素作祟,容易多想,安安心心休养吧。你可是钱艾艾,拿出你风风火火的爽辣劲儿,还有那么多人照应支持你,哪儿有什么能难倒你。”
“谁说不是呢,又没后悔药可吃。”钱艾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热闹的亲戚们悠悠地应了一句。
“这水没了,我去给你再添一点。”文雅安慰了钱艾艾,帮她将枕头调整了一下后拿起水杯出门。
在楼道内饮水机上取好水,返回病房的路上,文雅见到病房外的窗口处猫着两人,透过窗户朝内看,正是钟思明的父母。
文雅欲走上前去打招呼,却见到钟家父母拦下了从旁边经过的护士,询问里面文雅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护士如初相告是儿子,钟母立即惊喜得一拍大腿,捂嘴偷笑着与丈夫到拐角处,从包里抽出原本准备好的红包,再朝里塞了些钞票,将红色盒子里的一条纤细金手链,换成一只重克的金锁。
“还好不是丫头片子。就是生儿子才好,那钱艾艾就是拎不清,还总盼个闺女,好在老天开眼,没如她的愿。”钟母压低声音窃喜着说。
“你可悠着点,别让看出来,要不然儿媳妇又要吵吵。”
“知道知道。走,进去吧。”
见到这样的场景,文雅为了避免直面尴尬只得退回一段距离,暂时壁到绿植后面,待两位老人进去病房后,听到里面两人一口一个“男女都一样”的笑声,好一阵儿后她才进去房间打招呼。
见了面,免不了寒暄招呼,说些流于表面的客套话。钟思明的父母抱着新生儿在看文雅的时侯,眼神里一样流露出一种对她至今没有生子的不理解,甚至还多了一丝怜悯。不过相较于钱艾艾母亲直接的宣之于口,他们明显是更隐蔽些。
这两位看起来是会背后在一起大肆说闲话,但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不识趣儿的讲个令人不悦耳字眼的作派,故说来说去都似是夸文雅还是年轻漂亮,像个大学生,又在大公司上班等等。
钱艾艾虽是单亲家庭,但有着数个阿姨,钟思明家则也有数个叔伯姑姑的旁支,所以他们的孩子出生,就免不了异常热闹。钱艾艾躺在床上不停被人用几乎通样的话问侯关心,或是交待些老一辈的产后经验事宜,她需要一遍遍应付感谢。直到借着让文雅陪自已去活动双腿的由头,钱艾艾才终于从房间内脱身。
看出钱艾艾的烦躁,文雅边搀扶着她走动边安慰她,热闹的大家族就是这样,其实是喜庆的好事。
“文雅,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至今还没经历过这些。所以看待这些,还只看得到喜庆和关怀。”钱艾艾笑了笑。
“那还有什么?”文雅询问。
钱艾艾有些话似乎到了嘴边,可最后还是停下,最后只是露出平常惯有的笑容,说:“没什么,我就是还没缓过神,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走,陪我去楼下拿号开点药。”
钱艾艾去找医生开药,只说是一些补身L的,文雅就在外面等着。闲来无事刷着手机内的新闻时,一个路过的医生认出她,叫了她的名字。
“文雅是不是。”
“嗯?谁叫我。”文雅茫然抬头。
“昨天还跟你说了去拿化验单,怎么不去呢。单子送我这儿来了,过来取一下。”医生一边擦着手,一边歪头示意文雅跟上。
“哦哦,不好意思。”文雅猛然想起昨天医生的确有过提醒,便忙跟着进了办公室,并为了缓解尴尬而笑着,故作轻松地说:“我感觉自已现在都很好,睡一觉起来就活力记记,就忘记还有化验单的事儿。之前让那么多化验,真是有些浪费医疗资源。”
医生听着文雅的话,将她的化验单从一堆文件里抽出来,在又一次确认姓名后看向文雅,露出一种略有些微妙的神情。那种表情不明显,没有直观的情绪,但绝不是轻松的那一类。
文雅原本想让氛围轻松的笑语,在此时却让一切显得更尴尬,她上扬着的唇角僵止在那儿生硬地动了动,才再试探性地又问,说:“医生……化验单,一切都好吧。”
“有几项数值很不正常,建议进一步让检查。”医生将单据递过来。
有一秒,文雅还在想这是不是医生无聊的玩笑,恐吓自已一下,以惩罚自已昨天忘记取单据。但事实是,她也很清楚医生不会那么无聊轻浮,对方的告知,就是事实。
半小时后,文雅拿着号码交给专项科室的坐诊医生,之后按指示躺上诊查床。
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感受医生的的手在她的身L上按压,时不时询问一下她的感知反应,和近来日常上的一些情况,文雅觉得这像是一场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