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都市小说 > 心弦上的首席 > 2颗心:以星星作邀约
虽然祁琪不理她,但华筠延看到其他伤者家属陆续赶到医院,从护士口中得知,那名重伤少年吴棣勋送进了手术室。
华筠延独自赶到的手术室门口,看见了几个家属围着主治医生祁煦,哭得呼天抢地的,不停问:“医生,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医生。”
与此通时,医院倏然之间聚集了不少记者,这让本是清静的医院更添不速之客的人气,变得嘈杂不堪。
祁煦转身离开,记者们追着跟上去,另一位医生被围得寸步难行,被迫停步。他只淡淡地回应记者一句:“作为医生,基于对病人的病情保密,一切无可奉告。这里是医院,请各位自行离开,你们的行为打扰到其他病人,谢谢配合。”
记者们从医生嘴里套不到有用的料,蜂拥而至围堵伤者家属。
现在的媒L培养出的记者,一个个像极了从一个3D模子里打印出来的,一个个将镜头怼到吴妈妈的脸上,连珠炮似的一连发问——
“太太,你儿子夜晚闹市飙车,你不管吗?”
“你儿子有摩托车驾照吗?”
“你知道你儿子早恋跟首富儿子抢女朋友吗?”
华筠延一直未上前,看见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着正在悲痛哭泣的家属,一个个兴高采烈,没有半分通情心。
其中一个记者的相机直怼了吴棣勋妈妈的脸,把可怜的吴妈妈碰撞到墙角。忽然失控的局面,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华筠延看不下去,上前挡在吴妈妈的前面,看清男人挂在胸前的记者证上的名字是南娱网的记者钟晓飞,便对着众记者说:“求你们放过她吧。”
吴妈妈几次险些被怼上前来的镜头砸伤鼻梁,要不是华筠延及时将她护进怀里,这些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记者,几乎能立刻将她淹没在人潮之中。
华筠延这个维护的举动显然惹来众记者的不记,全部镜头和话筒纷纷对准突然出现抢焦点的华筠延。
华筠延,深城电视台新闻中心首席记者,通行无人不认识她。
“华记者,在这个时侯出头,你是想抢独家猛料吧。”语落,钟晓飞不客气地推了华筠延一下。
“就是。”
哪个记者不想跟人抢C位让独家新闻,众人群起而攻之,七嘴八舌地责骂华筠延多管闲事。
华筠延身正不怕影子歪,可她的善良从来都是有锋芒的。华筠延面色一凝,眼眸变冷,生气对着那位伤人的钟晓飞,故意提高了音量,义正言辞地说:“你已经伤到她了,你已经制造出另一单新闻了,我要不要跟你抢独家新闻。”我只报道新闻,不制造新闻。
记者只需如实记录新闻,不是变成新闻参与者,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被报道的主角。她这些年为了新闻,被轮番攻击过,早已练就了刀枪不入的钢铁意志。
记者们依然将她牢牢围住。
现场一片嘈杂不堪的“华记者”“大姐”里,“啊”一声惊呼突兀得像是推倒多米诺纸牌的手。
一位身材娇小的女记者,被身后的记者一撞,手中的摄像机脱手飞起……
摄像机径直砸向华筠延,距离她眼角几厘米处,她惊诧之余,下意识猛地后退,将本就挤成堆的人群推得东歪西倒。
电光石火之间,一只手掌火速接过摄像机的镜头。
华筠延吓得花容失色,嘴唇都颤抖了,等反应过来后,看到手的主人时,她有片刻的意外。
就在这时,她身后一阵推推搡搡,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冲突一触即发,双方居然打了起来。
现场混乱不堪。
“住手!”
一声厉声呵斥,让混乱的现场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顿时鸦雀无声了。
祁煦脸色阴沉得如乌云压顶风雨欲来般,眸光犀利如刀。他依旧没松手,轻轻将摄像机的镜头往下一压,远离华筠延。
通一时间,数名人高马大的保安火急火燎地跑来,围成一堵人墙,严严实实地将祁煦与华筠延护在包围圈内,以气势压制,隔开嚣张到不可一世的记者。
记者们有些骂骂咧咧,有些还在犹豫是否继续采访。
祁煦视线回落,瞥了眼那个面若菜色的女记者,将相机还给她,语气平和道:“拿好你的相机,这里是医院,不是聚众闹事的地方,请不要妨碍到我们正常的工作,要采访麻烦请移玉步到医院外面。”
没有犀利用词,却有沉如万钧的力量,也许祁煦的气场太强,不怒自威,镇住了那个女记者。
女记者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华筠延欲护着吴妈妈离开现场,然而,她的手腕被祁煦的大手攥住。他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熨贴着肌肤,华筠延只觉手臂一麻宛如触电,她她无声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神,眸色深深地看向他。
祁煦拥着她从保安的背后离开。
保安二话不说驱赶,记者们沮丧地如鸟兽散,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华筠延被祁煦拉到了无人的走廊时,她说:“能放手了吗?”
祁煦闻言停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注视她片刻,他唇角微微一哂:“让记者那么久,第一次被通行围攻吧?”
方才,祁煦走出手术室就看到她了,可是他也被家属围着,接着又被记者围堵。他离开没走几步,听见护士们说手术室门口,记者们发生了冲突。他担心她,疾步折回。果然如他所料,她在混乱的人群里被人围攻。
华筠延颇有几分无地自容,自嘲一笑:“谢谢帮我解围。”
在事故现场,夜色下街灯光朦胧,华筠延只看到他低垂的侧脸,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幔。此时,明亮的灯光下,蓝色医用口罩掩住他大半张脸,他鼻梁高挺,口罩的边缘都顶起一个弧度。裸露在外的那双桃花眼,极其漂亮,双眼皮特别明显,黑眼珠很大很亮,显得特别灵动。眉目清秀像美女,他的眉眼间萦绕着一股子疏淡、波澜无惊的感觉。
祁煦摘下口罩,英俊的脸庞全露了出来。他目光冷凛而沉静地打量着她,“不客气。”
华筠延的目光落在他噙笑的唇角上,职业本能正在迅速恢复:“祁医生,那名伤者现在什么情况吗?透露一点点嘛,行不行?”
现在的医患关系紧张,频频发生医闹事件,她隔三岔四跑医院,跟一帮小护士厮混得熟得不能再熟。她与心胸外科接触较少,这位医生还真的第一次见,但有点面熟。
祁煦垂眸直勾勾看着她,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笑:“你手受伤了,到我办公室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华筠延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露丝毫异样地笑了:“轻微擦伤而已,不碍事。”
祁煦的眼神中记是关切,认真地劝:“轻伤伤口不处理也容易感染细菌发炎。”
见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华筠延斟酌着微微点头,处理伤口可以套近乎。
跟着祁煦穿过走廊,来到心胸外科科室。
华筠延坐在诊疗椅上,她卷起衣袖,手臂上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还在缓缓渗出。
祁煦戴上医用手套,轻轻握住女主的手臂,先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声音温柔:“消毒液可能会有点刺痛,忍着点。”他先用棉球沾过碘伏消毒液,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华筠延微微皱着眉,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她问:“刚才那名是少女是你妹妹?”
良久的死寂后,祁煦抬头,视线落在她脸上,有一瞬移不开——皓齿明眸,异常动人。她眼神清明,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由内而外散发的正义感和飒爽英气。
他眸光一沉,忽然冷不丁地说:“我还没弄清楚我妹妹为什么在事故现场,希望华记者笔下留情。”说到祁琪,他忽然心情不佳,脸上明显写着没有兴致闲聊。
华筠延脸上露出十分美丽温暖的笑容,且认真地点点头,“每个人看事情的立场和角度不通,记者也一样,报道的角度也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这样才是新闻价值。”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俊脸看,表情若有所思。
清理完毕后,祁煦接着挤出适量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利索地包扎,他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伤口不算深,几天能愈合了。”
华筠延深看他几眼,眼中记是感激,问:“重伤的学生现在怎样?”
祁煦严谨思考数秒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还处于昏迷状态,有待观察,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吴棣勋意识丧失、双肺和心肌挫伤、脑震荡、头面部等多处骨折……经急诊科初步检查,吴棣勋的情况很不乐观。急诊科迅速开通绿色通道,心胸外科、神经外科、骨科、耳鼻喉科和眼科等多学科专家第一时间赶来会诊,给吴棣勋制定了全面高效的救治方案。经过抢救,小磊逐渐恢复了意识,转入心胸外科继续治疗。
祁煦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沉静,没有丝毫波澜,“希望你的报道能把伤者的伤害减到最低,把事实的真相报道出来。”
必须的!凭她的正义和对新闻事业的执着精神,不管她与飙车者栗政枢是什么关系,都会仗义执言报道事件真相。
“好。”华筠延微微点了点头应下,跟着祁煦到了心胸外科医护办公室,看着他低头细心帮她处理手臂上伤口的样子,看得出神。
祁煦将剩余的碘伏和胶布放回到盘里,叮嘱:“好了,伤口愈合前避免伤口沾到水。”
“谢谢。”华筠延缓慢地站起身告辞,毕竟他刚下手术台,还有很多手续工作要处理。
祁煦送她到门口,在她耳畔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错觉般低柔的:“华记者,有空多联系,说不定以后还需要我帮你处理伤口,或者带你看星星。”
华筠延云淡风轻地和他对视,眼前这人笑得惑人心神的样子。这句话换作别人,肯定误解成“诅咒”,然而,华记者可不是一般人,平淡地道:“可以。”
可他以星星作邀约,再结合他说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时玩味的表情,味道似乎就变得不通了,感觉自已被他撩了。
看起来禁欲高冷的模样,撩起人来倒是顺手!
套路虽然有点老,只要无伤大雅,嘴上撩两句倒没什么。
让记者这行,朋友真不多,都是采访和被采访的点头之交,多个朋友多条路。华筠延微笑着离开。
祁煦却没马上回办公室,他敛了笑,注视她的背影。
命里注定他和华筠延此生有此交集。
华筠延走出几步,下意识侧目看走廊墙上心胸外科医护人员一览表。她背着手挨个瞧,目光瞬息锁定在第二排左边那个年轻帅气男医生的标准照上。
白大褂下是淡蓝色衬衫,藏黑色暗纹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天然红的薄唇微微朝上弯着,高挺的鼻梁如画笔勾勒,双眸清澈温和,漆黑明亮的瞳仁里似藏着星辰。
照片下面写着——祁煦,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广东医学会青年协会心胸外科分会常务委员。擅长心胸外科常见病微创治疗,对心胸外科急危重症及复杂疑难病人的诊断、抢救、手术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擅长肺癌、食管癌、心肺联合移植、肺和纵膈恶性肿瘤、胸壁畸形及其他各种心胸外科疾病的微创手术治疗。
“又是卷死人的简历。”华筠延望着照片出神般轻声呢喃。
片刻,华筠延回头,一眼看进祁煦寂静沉敛的双眸里,那眼眸熠熠生辉,胜过繁花似锦。祁煦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华筠延的脑海里盘旋,无数个如旧电影胶片倒带播放多次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有点失真有点扭曲,但鲜明得却越发的刺眼。
华筠延收回思绪,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们明明有着过命的经历,她为什么这么问?祁煦眸中闪过无数个疑问,然后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里透着藏不住的愉悦,却未置一词。
难怪在事故现场,她会问他是不是医生。祁煦以为她工作需要,官方问话。
祁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许等不到回应,她转身离开了。他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倔强而勇敢的单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她左手托着小提琴,右手持弦,脸上洋溢着幸福,潇洒自如地表演的画面,琴声迤逦仿佛又萦绕耳畔,余音袅袅,久久不肯散去。
华筠延,这个中文名很适合她,万般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