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滟散发的气息,给人不详的预感。
姜晚倏地瞪大眼睛。
她紧张的四处找寻,找到手机给顾淮旭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筒发出女声无情的提醒。
透过寂静的空气,传到几人的耳里。
严滟的脸色变得难堪。
姜晚再拨,回应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
纪嘉丽感觉到情况不妙,“婚礼都要开始了,淮旭人不见了?”
“我过来时,还看他在新郎休息室啊。”
她拧紧眉心,审视门口的严滟。
姜晚同样目光紧锁,心提到嗓子眼,脸色也跟着发白。
严滟不想承认。
却也不得不说明情况。
“伴郎说他是收到一条消息后走的,没说去哪,也没说去干嘛。”
严滟盯着姜晚,神色有些不悦。
“他没跟你说?你也不知道?”
姜晚摇头,脑海冒出一个念头:陆闻舟知道。
“你是他老婆,怎么也管不住他人?”
严滟不满,语气苛责。
气氛变得凝重。
纪嘉丽心虚,眼神慌张地瞥过姜晚,小声嘀咕。
“他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突然悔婚吧?”
姜晚的心跟着提起。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可她不能被严滟发现,又只能维持镇定,丢给自乱阵脚的纪嘉丽一个眼神。
你能不能闭嘴?有你这么不打自招的?
纪嘉丽心慌,也害怕严滟会追究,垂下眼睑回避视线,焦灼地咬着满钻的美甲。
好在严滟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她拨出电话,严肃道:“继续找,就算把榕城翻过来,也得给我把人找到!”
新娘休息室的空气,好像被人抽干一样。
一片死寂中。
愤怒、不解、恐惧、懊恼……
不同的情愫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姜晚虽强装镇定,但内心也顾虑着纪嘉丽的猜测。
该不会,陆闻舟真的把他们交往的事,告诉顾淮旭了?
他因为接受不了她的过去,所以逃婚了?
姜晚心乱如麻。
直到,顾父顾志明前来。
“查到监控了,小旭在机场。”
他来到严滟身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都别着急,我已经让机场的朋友在找人了。”
闻言,姜晚终于重新得以喘息。
她暗暗长舒一口气,又不明白他去机场做什么。
和她同样疑惑的还有纪嘉丽。
“大概是去接朋友吧。”
顾志明道出他的猜测。
“什么朋友,还要新郎亲自去接?”
纪嘉丽撇撇嘴。
“淮旭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严滟护短,“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宴厅,免得客人多想。姜晚,你也准备一下。”
她说着,带头走出休息室。
纪嘉丽心有不满,却也只能憋着一口气。
几人一同前往宴厅。
本以为意外已经解除,不想顾志明在中途接到电话。
“你说什么?!”
他无意识提高声调,语气跟着激动,“航班已经起飞?小旭他去瑞士了?!”
“……”
刹那间。
原本好转的气氛,又一次陷入死寂。
空气仿佛冻结。
几人都愣在原地。
唯有,走廊的远处,一抹冷傲的身影推门走出来。
陆闻舟径直往抽烟区走去。
魁梧的身躯每走一步,似乎拉扯着周遭的空气。
世界跟着地动山摇。
看着他从容地点燃香烟,冷峻的面容在他抽吸的烟雾中变得朦胧。
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姜晚不悦地咬着牙。
燃起情绪的双眸死死盯着他。
原本背靠着墙的陆闻舟,也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
他淡定的朝他们看来。
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目光,又意味深长地吸了一口烟。
猩红的光点远远的映进姜晚的眼睛,燃起怒意,被恨意渲染。
“淮旭这是什么意思?婚礼在即,他跑去瑞士?这不是逃婚是什么?哪有他这样的啊……”
纪嘉丽在旁焦灼不安,质问严滟,“亲家母,这下怎么办啊?宴厅里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呢,这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严滟脸色难堪,心里又烦又怨。
挂了电话的顾志明,同样沉着脸没有说话。
氛围极其沉重。
“婚礼照常进行。”
姜晚打破沉默。
“就说新郎因情绪激动而突发癫痫,送医治疗无法出席婚礼,由新娘独自进行结婚仪式。”
她冷静而坚决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攥紧双手,不甘的目光从远处抽回。
余光中。
抽烟的男人动作一怔。
同一个空间内,两股不同的气流来回抗衡,互不相容。
“这……”
纪嘉丽顾虑,严滟和顾志明面面相觑。
长辈们尚在犹豫,姜晚心意已决。
“走吧,别错过吉时,别让客人久等。”
她提起婚纱,转身走向宴厅。
看着她愈行愈远的背影,一尘不染的高定皮鞋碾灭烟头。
在姜晚的坚持下。
婚礼由她一个人出席。
司仪按照她的话术当众解释,按照既定的流程进行。
音乐声响起。
姜晚独自入场。
她在聚光灯下步上红毯。
无视众人各色的目光。
从容地感谢来宾,宣读誓言。
姜晚没有丝毫尴尬与退却,反而明媚张扬,在万丈光芒中闪闪发亮。
佩戴上婚戒的那一刻。
姜晚如愿以偿,坐实顾太太的身份。
她站在台上,在各色的目光中扬起迷人的微笑。
视线扫过在场宾客。
包括坐在台下的陆闻舟。
他投来的目光犀利幽暗,好似要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
她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纤长的睫毛平静交织,心境在此时愈发坚定。
在她决定嫁给顾淮旭的那天起,姜晚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哪怕全程只有一个人,她也要走到最后。
如这场婚礼。
就算有可能万劫不复,她也绝不会回头。
如那段过往。
在司仪的呼吁下,现场众宾响起掌声,祝贺新人正式成为夫妻。
高朋满座之中,唯有一个人影逆行而去。
他从光亮之间走向暗处。
融进黑暗,成为黑暗。
消失不见,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