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夫人道:已经,已经三个月了。
阮锦宁的眉头微微拧起,又问:这三个月以来,可有进行过治疗
康夫人的脸色更红了:看过。
这么吓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看
只是一来那些都是男大夫,二来她的病的地方又太私密,很多时候她都含糊其辞。
后来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全部的病症,那位大夫也只是给她把了把脉,然后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医学用语,然后就给她开了药。
可是那些药,她吃了并没什么用,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淋漓不尽。
阮锦宁拧眉:能让我看看药方吗
康夫人有点为难:可是臣妇没有带着。
让人回去拿。
见她的神色似乎不太好,康夫人有些担心:王妃,我的病症是不是很严重啊
阮锦宁答非所问:你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康夫人迟疑了一下。
阮锦宁道:不要对医者进行隐瞒,这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
同时也是对医者的不负责。
毕竟病人的隐瞒很有可能会造成各种各样的后果,而一旦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第一个会被指责的就会是医者。
医者尽心尽力地挽救病患的生命,病患却因为隐瞒而将医者拖入无尽的深渊,冤不冤
之前在蓝星的时候,阮锦宁不止一次接到那种故意隐瞒疾病的病人。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年少无知的少女,她们因为教育的缺失和其他的原因而不小心怀了孕,却因为担心家里人责罚而选择了隐瞒。
等因为一些不舒服去往医院之后,又因为有家属的陪同而不敢说出真相。
若是医者粗心一些,没想到怀孕的可能性而贸然开了检查单,很有可能会出大事。
她印象最深的事故,是一个身材圆润的姑娘因为隐瞒不报而身亡的事件。
那姑娘是因为全身水肿去了医院,医生询问她有没有怀孕,不等患者本人说什么,患者的母亲就不乐意了,对医生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说她女儿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不可能怀孕。
医生没有办法,只能开了穿刺的检查单。
后来,那个患者没能下检查台。
没办法,蓝星的检查还没先进到可以和系统的检查室一样不需要患者自己进去就能完成检查。
事后,开检查单的医生受到了很严重的处分,大好的前程就这么断送了。
而那个患者,则是直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至于患者的母亲……
阮锦宁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当时是真的不知道女儿怀孕了,还是嫌丢人所以故意做了隐瞒,更不知道她日后有没有后悔那一日的大吵大闹。
康夫人见阮锦宁表情严肃,只能道:回王妃,臣妇现在有点儿腰酸,还有点儿无力。
阮锦宁点点头:你先躺一会儿,等我看到了药方再决定接下来怎么检查。
不多时,下人拿来了药方。
阮锦宁粗略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开的是普通消炎和止血的。
她沉默了一下。
康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有什么不对吗
阮锦宁叹口气:没事,就是这药对你没什么用。
啊康夫人懵了。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啊,如果有用的话,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了还止不住血
这也就是她有点身份,能够在失血过后补血,不然换做是谁这么天天流血,也早就虚的不行了。
阮锦宁放下单子,认真地看着康夫人:我接下来要给你做进一步的检查,不过有几点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首先,因为你的症状是Y道出血,所以需要进行一个Y道的检查。其次,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你的内部结构是否出现了问题,这就需要进行一些触诊,也就是腹部按压之类的。
康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Y道检查是什么意思
阮锦宁科普了一下对应的人体结构。
康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就没有别的诊断方法了
阮锦宁无奈。
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摇摇头:想要确诊,就必须要进行检查,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不过我不建议你考虑的时间过长,因为据我观察,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有些病症,多拖一天就少一分治愈的可能。
康夫人咬着牙坐了起来。
她这会儿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总觉得阮锦宁是在危言耸听,觉得对方是在折辱自己。
可碍于康郡尉的存在,她不敢当面翻脸,只能绷着脸离开了房间。
阮锦宁让人把他们送了出去,她自己则是又叹了口气。
不多时阮慧进来了。
她耳力极好,即便不在屋内也听到了屋中的对话,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主人为何一定要做Y道检查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主人拥有可以不用触诊就可以确诊的检查手段,而这种手段来自于将她制作出来的神秘系统。
虽然她有了很强的应变人情世故的能力,但这会儿也着实猜不透自家主人的用意。
从人情世故的层面上来讲,什么检查都不做就直接治好康夫人不是更能收买人心吗
阮锦宁道:我不能给后人增加治病的难度。
阮慧一愣,还是有些不明白。
阮锦宁解释道:如果没有系统,我治病的正常流程就是望闻问切以及触,而对于这种女子的病症,让她们脱衣服是必然的。
如果我今天免了这一步,康夫人就会觉得治疗这种女儿家的疾病根本不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那么后面如果她再生出一些私密的病症,其他大夫要求她脱掉衣服的时候她就会抗拒,甚至会误解大夫的意图。
可经过今日这一遭,如果她日后再遇到同样的情况,她就会理解。日后如果她的女性亲属再遇到相同的事情,她们也会表示理解。
这世间对女子的条条框框太多了,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像这种事关性命的事情却是耽搁不得。
只是大环境如此,她暂时没有办法将壁垒彻底打破。
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从她的身边开始,能打破一点就打破一点。
从她打破的这一小撮人开始,一点点向外扩散。
她相信迟早有一天,女子不会再闻妇科病变色。
只是她也明白,想要做到这一点太难太难了。
就连在相对开放的蓝星,女子还是会以私密处不舒服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