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的工作其实已经用不到阮锦宁了。
她却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有人已经搭好了戏台子,她怎么能不捧场好好看戏呢
与此同时,城中已经乱了套。
徐氏粮店外的队伍已经排出去了近千米,却依旧有人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赶来。
买粮的人很多,可队伍前头的行进速度却很慢。
没办法,像这种限购的措施,往往都需要核验身份。
这年代的技术手段有限,想要弄清楚城中有多少人,谁和谁是一家,除非有官府帮忙,否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幸好徐东家之前也组织过几次救灾,早已经将资料都准备好了,除去一些离乡的、过世的,或者是新生的,其他大部分人的身份,粮店都清清楚楚。
可即便如此,靠着人工一个个去核验身份,还是非常麻烦。
整整一上午过去,才卖给了不到二百人。
可眼下天黑的早,距离黑夜来临根本不剩多少时间了,眼看着队伍的行进速度如同蜗牛一般,后面的人却越来越多,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都怪那个姓沐的!
要不是她多事,另外四家粮店也不会关门。
她可真该死啊!
这样的言论,苏强两口子也听到了。
彼时,二人缩在家里,都不敢出门。
因为外面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对了。
邻居家的孙婆子,将一盆水泼到了他们家门口,啐道:害人精!
对面的二愣子展示着肌肉鼓鼓囊囊的胳膊,阴冷道:要是咱们因为你们而吃不上粮食了,就把你们一家子炖了吃!
苏强的妻子和老娘都吓得不轻,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苏老汉蹲在屋子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苏强则是红着眼睛,站在门口一遍一遍地解释他没有害人。
他什么都没有做。
是他们两口子被欺负了。
可,没有用。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些人却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这些人,他连门都不敢出,今日的三十文钱,也没敢去赚。
临近傍晚,前去排队买粮食的人都回来了。
虽然天还没黑,可队伍后面已经派了两三千人,然而按照徐氏粮店的速度,天黑之前他们根本就登记不完这么多人,就只留了在最前面排队的二十来个。
剩下的,则是全都给赶回去了。
这些被赶回去的人,怨气比鬼都重。
强子,把门关上,回来。
苏老汉磕了磕旱烟,对苏强命令道。
苏强打了个哆嗦,只得关上了门。
外面的人顿时骂骂咧咧。
不过骂人不能解决问题,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高声喊道:那女人如此害我们,我们也不能放过她!
有人问道:听说那是王爷身边得宠的女婢,人家有王爷罩着,我们能把她怎么样
最开始的人道:我们不能将她如何,但她的王爷主子一定可以。我们去求王爷,哪怕是豁出性命去,也要让王爷惩罚她!
有人附和:听说那几家粮店就是因为这女人,所以才关闭了店铺,只要我们能让这女人认罪,粮店的东家们心里消了气,就会开门卖给我们粮食了。
有人还是不放心:不是说她是王爷最宠信的婢女吗万一王爷想要保下她,那咱们还有活路吗
人群里有人冷笑:没有粮食,咱们迟早都是要死!临死前若是能弄死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也算是大功德,说不定下辈子,咱们也能混个王爷当当。
不知道是因为没粮食也要死的事实打击到了,还是真想着换个大功德好让下辈子投个好胎,上百人真的浩浩荡荡地朝着郡守府跑去。
苏强急了,当即拉门跑了出去:不行!你们不能去!沐姑娘是好人!
强子!苏老汉急忙叫住他。
苏强身形一顿,眼眶通红吗,不敢回头去看老父亲。
良久,他一咬牙:爹,孩儿不孝。这次不能听您的。沐姑娘是个好人,都是为了替我们讨公道,才会得罪了那些粮店,我不能看她出事。
他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却本能地想做什么。
苏强的妻子流着泪走了出来:我也去。
说着,就要将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交给老两口。
苏强打断了妻子:你不能去。家里怎么也得有个人撑起来。
两口子遥遥相望。
良久,苏强狠心地别开了视线。
正在城门口的阮锦宁若有所感,将监控画面锁定在了苏强家附近,蹙眉:红衣。
民愤的力量是强大的,尤其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任何一个郡守都不敢去赌民愤所造成的的破坏力。
更何况,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所以很快,阮锦宁就被传召去了官府。
官府外,愤怒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在阮锦宁到来的时候,却自动打开了一条路,让她可以顺顺当当地进去。
即将上台阶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来了一根木棍。
阮锦宁似是没有看到,头都没有低下,用力一踩,那木棍挨着地面的地方就碎成了齑粉。
她这才顺着木棍另一头的方向看去,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抱歉,没看到。
她笑的十分明媚好看,那人却打了个寒颤。
要知道,这木棍可是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粗!
就算是用木头劈砍,也得费点力气才能够将之砍碎。
这姑娘竟然一脚就踹成了粉末。
那人突然就有种错觉,仿佛被踹的不是木棍,而是他自己的脚。
周围的人也是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竟然力气恐怖如斯。
阮锦宁自然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就算她穿越过来以后一天也没有落下炼体,可到底起步太晚。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天生巨力的人。
能一脚把那木棍踩碎,不过是因为从系统里买了个一次性大力金刚脚罢了。
门口发生的这一幕,没有瞒过大堂内的众人的眼睛。
大堂的主位上,刘大人竟然松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慌忙朝着左右两边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偷偷把心吞回了肚子里。
大堂两侧,苏郡守和裴云之一左一右地坐着。
不同的是,苏郡守坐的是椅子裴云之坐的是特制的轮椅,而且腿上还盖着一层薄被。
他的轮椅上面可以放一个平台,用来放茶水点心,十分方便。
相比之下,苏郡守那边就显得有点寒酸。
刘大人想给苏郡守上茶,被苏郡守拒绝了:本郡守是来听刘大人断案的,不是来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