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的施粥棚非常热闹,起因是流民们发现在粥棚附近多出来了另一个粥棚。
这可是稀罕事儿。
流民们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被许多城池拒之门外的他们,其实心中已经绝望了。
之所以支撑着来到了宴京,是因为他们心中还存有最后的一点希冀。
而一旦宴京也不收留他们,那他们就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好在,宴京虽然没有让他们进城,却有好心人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服穿。
本以为这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出来了第二个粥棚。
厉王妃的那个粥棚虽然给他们的都是好米和好馒头,可量只堪堪够他们不饿死。
吃饱什么的,是无法奢望的。
可有了第二个粥棚,他们在这边领一点,再到那边领一点,倒是能够吃饱了。
吃饱了的流民们一开始还摸着肚子,对这两家心存感激。
直到,有人感叹道:这么多天,终于吃了顿饱饭,多亏了嘉敏郡主啊!
众人一听,起先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转念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那第二个粥棚就是嘉敏郡主开设的,可不就是因为嘉敏郡主,他们才有了一顿饱饭吗
这样的心思,一直持续到了中午的时候。
即便是在宴京,许多人家也是只吃两顿饭的,除了需要在外面干重活的人,不吃三顿饭根本就没有力气干活。
三七根据普通人的习惯,也是一天只管两顿饭。
虽然是只有两顿饭,可他们用来施粥的碗都是大海碗,而且用的米分量很足。
别说是流民了,便是许多小康之家,怕是没有办法做到天天喝浓稠的大米粥。
原本流民们是非常满足和心存感激的。
直到嘉敏郡主的粥棚横空出世,然后……管了中午这一顿饭。
她不是只管中午这一顿饭,而是在早饭两顿饭的基础上,也管了中午这一顿饭。
人就怕对比。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阮锦宁的粥棚很小气了。
不少流民都私下里议论,说厉王妃还是堂堂王妃呢,品阶比郡主高,却没有郡主大方。
而且,不知道哪个多嘴的,竟然将嘉敏郡主和裴云之过去的关系告诉了流民,于是流民们就忍不住继续对比。
这嘉敏郡主为人大方,比抠抠搜搜的厉王妃强多了。
不知道厉王看上了厉王妃什么
竟然舍弃了青梅竹马不要,反而看上了这么个抠搜的女人。
三七差点儿气的去亲手暴揍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顿。
虽然是不能爆锤,但也不耽误他为王妃出气。
觉得嘉敏郡主那边好
那就去嘉敏郡主那边好了,王妃这边的所有东西,你以后都别来沾边。
至于过去已经送出去的,那就算了。
三七赶人的行径,也在流民之中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不少人都觉得,厉王妃果然太过小气。
他们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这些人就受不了了。
一个面相尖酸刻薄的妇人啐了一声:做了还怕别人说,当初就别做啊!我就是觉得人家青梅竹马好,怎么的,还不许我们百姓有自己的想法啦
然后鼓动着不少人,都去了嘉敏郡主的粥棚。
三七差点儿气死。
但他谨记着王妃的话,若是这些人想要去找嘉敏郡主的话,他绝对不会阻拦。
于是,他就带人将这些人的棚子给拆了。
当初阮锦宁决定短暂安置这些流民的时候,除了想到了他们的吃食问题外,还考虑到了住处和保暖的问题,所以除了施粥、施药和给衣服外,她还让在城外搭建起了临时的住所。
每十个人一间避难所,上百间避难所在城外连绵成了一片,虽然占用了一大片空地,却不显得杂乱。
这会儿有上百人离开,这些棚子自然也就用不到了。
三七嫌留着这些人的地方晦气,片刻也等不得,直接就让人拆了。
对此,那些离开的流民啐了一声:小气!
那尖嘴猴腮的妇人哼笑:说得好像谁很稀罕你们的避难所一样。
前两日有人来找她们,让他们散布对阮锦宁的粥棚不利的流言,为此一人给了他们二两银子。
那人还说,如果他们能破坏阮锦宁在其他人心中的威望,那事后还会有奖赏。
于是,以尖嘴猴腮的妇人为首的流民就都心动了。
他们忘记了刚来宴京的时候又累又饿又冷,还有不少人病得快要死了,是厉王妃的粥棚给了他们活下去的食物和药物,还给了他们保暖的衣物,甚至给了他们一个临时的安身之所。
他们只记得,只要按照幕后之人所说的做,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傻子才不做。
至于没有了棚子什么,他们都有钱了,谁还在乎那跟畜生棚他一样简陋的住处啊!
而问题,就出在了这些人里。
在这些人出走之后的第二天,竟然有人失踪了。
失踪的是个年轻妇人,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妇人的儿媳。
年轻妇人失踪之后,尖嘴猴腮的妇人就跑到阮锦宁的粥棚外闹事,让三七把人给交出来。
三七说到这里,一脸焦急道:王妃,小人真的没有刻意报复他们,更没有掳走那妇人的儿媳!
昨日傍晚施粥完成之后,小人就回到了中西堂,夜里小人也没有办法出城。
阮锦宁问道:只有这一个人失踪了吗
三七点头:去嘉敏郡主那边的一共有一百二十个人,如今剩下了一百一十九个,确实是只失踪了一个。
这样,你去一趟京兆府,将此事报官。她起身:报完就回去继续主持施粥之事,剩下的就交给京兆府吧。
人口失踪的事情非同小可,这已经不单单是普通的竞争了。
京兆府理应介入管理。
她当然也不会闲着。
三七走后,阮锦宁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服,带着春娇出了府,直奔粥棚。
二人到达城外的时候,京兆府的官差已经到了,正在问年轻妇人失踪的事情。
阮锦宁站在外围,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