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公子看着坐着轮椅的男人冰冷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赵小利……
赵小利是意外之喜。
赵小利来到岑福做粗使下人,一开始岑公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青年。
还是赵小利为了寻找线索潜进他的书房,不小心弄碎了书房里的花瓶,他才发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粗使下人,是镇远镖局的漏网之鱼。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当即就兴奋地仰天长笑,然后准备逼问赵小利,想问出那些财宝的下落。
赵小利看出了他的打算,为了不被屈打成招,他自尽了。
岑公子当时差点儿没气死。
一来,赵小利并不是他们的家奴,他没有打杀的权利,人死了他是要负责的。
二来,那些财宝的下落他还没有逼问出来,如今最后一个知道线索的人也死了,他只觉得闹心。
要知道,他回来后虽然让他老爹帮他还清了赌债,但后来没忍住,又跑去赌了,又输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沮丧了,不大聪明的脑袋瓜也开了窍。
赵小利是死了,但他还有家人呢!
他的家人会不会知道什么
或者,镇远镖局老东家那一脉的人,会不会知道什么
他找来镇远镖局的现少东家,也就是之前对他投诚了的那个狗腿子。
果然查出了赵小利的背景,以及他在镖局里还有哪些值得信任的人。
几番试探之后,他最终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赵小利的老父身上。
毕竟那么大一笔钱,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正常人也不会交给外人。
这才有了他三番两次去赵老汉的宅子骚扰,甚至借着赔偿花瓶的名义,将赵家搬空的原因。
只有搬空了所有的东西,他才能确定珠宝在不在宅子里。
然而,他的人将赵家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些珠宝。
岑公子又怀疑,是不是父子两个将珠宝藏在了城外
毕竟那么多宝贝,如果这俩人就大咧咧运进了城的话,肯定会遭到盘查。
而一旦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肯定会被下大狱。
这也是他后来不肯放过赵家爷孙的原因,他想逼他们出城逃命。
只有他们决定背井离乡了,才有可能去找那些珠宝。
毕竟,逃命是需要盘缠的。
如此,这一系列的事情也就说通了。
两年前的重大杀人案得以告破,还意外带出了一个粗使下人被主家故意打死的案子,可谓是一箭双雕。
刑部的人纷纷对裴云之竖起了大拇指。
要知道,一开始裴云之空降到刑部的人时候,有许多人是不服气的。
因为他并不是像其他镀金的人一般,是从中低层做起,而是一来就坐上了刑部的第二把交椅,这让那些紧盯着第二把交椅的位子的刑部官员心中不服气到了极点。
尽管后来他他凭借真本事,破获了一件又一件的案件,渐渐堵住了一些人的嘴。
但还是有不和谐的声音。
因为那些人觉得,裴云之做的那些,他们也可以做到。
可近来,裴云之屡破大案。
先是不久之前通过胭脂铺老板娘的案子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个敌国的奸细,顺便破了许多在其他地方犯下的陈年旧案,然后又是这一次抓住了两年前的特大杀人案的凶手。
这可都是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即便是能遇到也解决不了的特大案件。
这一下,最后一撮不和谐的声音,也消失了。
刑部尚书笑呵呵地对裴云之恭维:王爷真乃当世大才,刑部有了王爷,是我们的福气!
裴云之勾唇浅笑:本王也是沾了王妃的光,有妻如此,是本王的福气。
刑部尚书:……
不是,咱说话就说话,你没事儿秀什么恩爱啊
啊
刑部尚书此时就像是走在街上被莫名踹了一脚的狗子,顿时就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老婆而已,谁没有呢
他也有老婆,他老婆可关心他了,他每天回到家,老婆都会凑过来往他身上闻,看看他有没有在外面乱搞。
哼哼。
阮锦宁不知道某人因为秀恩爱而引起了别人想要暴揍他一顿的心思,彼时,她正在游说赵老汉。
案子破了,那些金银珠宝自然也是要被带走的。
刑部的马车缓缓消失在长街的尽头,阮锦宁看向一旁的赵老汉:老爷子,刑部已经结了案,岑公子肯定无法翻身了,您可以放心了吧
赵老汉擦了擦浑浊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放心了,放心了!
阮锦宁又道:虽然案子结了,身为钦命要犯的岑公子肯定是无法翻身了,但工部侍郎还在,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涛想想。
我有两个建议,要么,您将这宅子卖给我,我派人将你们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带,帮你们重新置办房屋,让你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在新的环境里生活。
要么,我租下您这宅子,请您帮我看护宅子和车马。您和小涛依旧可以住在这里,有我在,工部侍郎就算是想要动您 ,也会掂量掂量。
赵老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
夫人,我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老朽不求您能护我,只要能护住小涛,给他一口饭吃就够了。
我老了,小涛却还小,背井离乡后,人生地不熟的,老朽不确定能够照顾好他。
从来都只有外地人削减了脑袋往京城跑的,没见过谁是想要离开京城生活的。
原先他是没有办法,可现在他也算是找到了靠山,自然不甘心背井离乡。
好,那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会让人上门来将院子改建一番。你们放心,不会影响你们的正常生活的。
房租每个月十两,雇佣您看守停车场的月奉是每个月三两,您看,可能接受
赵老汉顿时觉得天上好像砸下来了一块儿好大好香的馅儿饼,他都要被香迷糊了。
馅儿饼太过诱人,他竟然有种不敢点头答应的怂。
阮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