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我不肯让你用宅子,实在是,我们祖孙俩就只有这一处安身之处,将宅子给了你,我们就失去了安身之所。
赵老汉满脸为难。
他们老赵家一脉单传,他只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也只生了一个儿子。
两年前,他的儿子因为得罪了贵人而去世了,儿媳伤心之下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了他和小孙子相依为命。
而且……赵老汉犹豫了一下,才道:而且姑娘要是租了我这宅子,可能会遇到麻烦。
这也是他不想将宅子卖给或者租给阮锦宁的原因。
什么麻烦,您说说。阮锦宁问道。
赵老汉脸上划过了一抹痛苦之色:两年前,我儿子得罪冲撞了贵人,那贵人气性大,让人打了我儿子一顿还不够,在我儿子死后,还三不五时地过来找麻烦。
一开始,他们说我儿子欠了他们钱,所以将我们家里都搬空了。在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搬了之后,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那位贵人撂下了狠话,说只有看到我们爷孙两个像狗一样地流离失所,他才会放过我们。
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凄惶和无助。
小孙子往他怀里靠了靠:爷爷……
王……小姐。芷兰眸中满是同情之色。
阮锦宁没急着表态,只是问道:令郎得罪的是哪位贵人又是为何得罪了他
赵老汉欲言又止,须臾摇头:您别问了,总之,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听说您去西头那家看过了,那家确实也不错。
芷兰想说,她家王妃非常厉害,不论是王妃的身份,还算是阮神医的身份,都非常令人信服,只要不是遇到死对头,旁的人基本上都会给她几分薄面。
但她也明白,自己只是一个丫鬟,没资格越俎代庖地替王妃决定什么。
见赵老汉实在不想说,阮锦宁也不再勉强。
宴京就这么大,想打听一个人一件事,并不难。
赵老汉的房子是最合适的,比西头那家还要合适,因为它虽然位于这条街,门却是朝着隔壁街道开的。
能从很大程度上避免这条街的拥堵。
毕竟,这条街上还排着长队呢。
阮锦宁正琢磨着回去以后打听一下赵老汉家发生的事情,赵家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
紧接着,一群流里流气的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青年穿着锦衣华服,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但一脸苍白虚弱的模样却破坏了他的气质。
青年一进院子就骂骂咧咧着:赵老头儿,想好了没要不要把房子交给我们
小孙子吓得抱住了赵老汉的大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赵老汉的身体也哆嗦了一下,但还是撞着胆子道:岑少爷,我们爷俩就这么一出房子,离开了这里,我们就没有地方住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不等岑少爷说话,他的狗腿子就跳了出来:你这老头儿好没道理,我家少爷都说了,愿意给你十两银子。你儿子打碎了少爷一个青花瓷的大花瓶,那可是古董啊,价值上万两,我家少爷直接把你们赶出去都没人能说着什么,如今少爷还愿意给你十两银子,你竟然还不满意,是想上天吗
赵老汉满脸苦涩:可我儿子,也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他都死了!
你儿子贱命一条,怎么抵得上那前朝的大花瓶
下人不以为意地说着,说起贱命一条的时候语气无比轻松,好像那不是人命,而只是一只蚂蚁的命一样。
岑少爷哼哼着:没错,以那古董花瓶的价值,你们一家的贱命加起来也抵不过。
他满脸不耐: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已经给了你们几天的时间了,你们要是再冥顽不灵,休怪少爷我心狠。到时候别说是这院子我要拿走,就是那十两银子,你们也拿不到。
你……你……你怎能如此欺负人!
赵老汉气的浑身哆嗦。
他只是个市井小民,不敢跟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斗,所以伏低做小。
可对方着实是欺人太甚,分明就是想把他们爷孙两个给逼死啊!
少爷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能奈我何
岑少爷一双眼睛就要吊到天上:少爷给你们机会了,可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少爷我心狠。来人……
阮锦宁皱眉。
两方人的话里都透露出了相同的意思——得罪人的是赵老汉的儿子,而且那人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岑公子还跑来刁难人家的老父亲和幼子,着实没道理。
正打算让隐身在暗处的暗卫动手保下这爷孙两个,却见那岑少爷突然看向了她,然后眼睛一亮。
哪来的小妞儿,长得真带劲!
阮锦宁眉头拧起,对这样的目光和轻佻语气厌恶不已。
岑少爷仿佛看不到她的嫌弃,指着他对赵老汉道:呐,让这小妞儿给少爷我当十八姨太,少爷我就多给你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赵老汉慌忙摆手:岑少爷,使不得啊!这位姑娘与我非亲非故……
岑少爷不信:非亲非故会跑到你这破落户家里来
他对着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五六个狗腿子就朝着阮锦宁主仆围了过来。
芷兰气结:放肆!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何人
岑少爷皱眉:夫人居然已经嫁了人
旋即不在意道:罢了,少爷我连青楼的女人都睡过,嫁人就嫁人吧,长得好看就行。
阮锦宁不喜奢华,每次出门穿的都是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小门小户的姑娘。
所以岑少爷完全没把眼前的姑娘和高高在上的王妃联系起来。
芷兰气的指尖直哆嗦:你怎么敢……怎么敢……怎么敢把王妃和青楼妓女相提并论!
阮锦宁倒是不生气。
因为她已经在心中定了这个岑少爷的下场。
抬手,她伸出两根手指,快速落下。
隐身在暗处的暗卫,立刻跳了出来。
虽然暗卫只有两个,却足够包围这十来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