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之牵着她的手来到饭桌前:先吃饭吧。
春娇和连翘端来了洗手的水,夫妻二人在桌边洗完手便各自执起筷子。
晚饭都是阮锦宁喜欢的菜式,还有一碗熬得火候适中的鸡汤。
一顿饭吃完,阮锦宁摸了摸肚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感觉活过来了。
裴云之没见过这样的她,只觉得新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阮锦宁便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定格在自己身上。
意识到自己人设崩了,她轻咳一声,坐直了身体:抱歉,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我都知道了。轮椅上的男子神色平静,俊逸的面庞看不出怒气:我能感觉到,娘子很开心。
阮锦宁眸中漾起了笑意:是啊,我很开心。身为一个大夫,最大的殊荣就是能够得到病人的认可,而今天……中西堂外面排起了长队,这说明,已经有病人开始认可我的医术了。
嗯……这种感觉就像你们当将领的打了胜仗,当谋士的谋划出了精彩的计谋并且取得了成功……那种满足的感觉,难以言喻。
她走到裴云之身边,主动坐进了他的怀里:谢谢夫君,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美人在怀,头一次对自己露出依恋的神态,裴云之也很满足。
傻瓜,医术是娘子自己习得的,为夫什么都没有做,你真正要感谢的是你自己,因为你的优秀和勤奋,才有了今日这出类拔萃的医术,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
阮锦宁摇摇头:我当然没有否认我自己的付出,但我也很清楚,如果我不是嫁给了夫君你而是嫁给了别人,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允许我出来抛头露面的。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陆青时之流,却只有一个裴云之。
只有你会不计较一切地支持我。
裴云之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娇软。
看惯了知性冷静的她,像今日这般撒娇低语的模样却还是头一遭。
他喉头微动,忽然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娘子,忙完了吗我想回府。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阮锦宁瞪大了眸子。
你……你……
不是在说正事吗
这个流氓!
她慌忙起身,瞪了他一眼:等我一下,我吩咐个事儿就回去。
那一眼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杀伤力,反而像是一把小钩子,勾的人心中越发痒痒。
见某人的神色越发危险,阮锦宁不敢再多呆,逃也是的跑了出去。
在夜色之中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她才找到古鹿,吩咐道:你裁出二十二张大小一样的方纸来,每张纸上写一个数字,从二十五开始写,写完之后,在每张纸上都扣上医馆的章,然后发给外面那些排队的病人。
她之前以为时间充足,所以特意做了一些简单又不好模仿的剪纸作为挂号票。
但眼下没有时间,就只能用最简单省事的方式。
微弱的走廊灯光下,女子脸上的红晕若隐若现,眼神也不似往常那般冷静。
古鹿垂眸,嗯了一声。
他本就话不多,阮锦宁也没多想,把事情交代下去就回了屋,推着裴云之从里面出来。
不多时,二人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娇软和低沉的对话声也渐渐消失不见。
我以后会尽量早些结束治疗,你若是很忙的话,不用特意跑来接我。
不忙。
我说的是若是……
医馆的病人这么多,娘子要怎么早些结束治疗呢需不需要我派人帮忙维持秩序
那倒不用,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其实这个想法之前就成型了,只是我没想到医馆的生意这么快就好了起来,还以为要等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派上用场呢。
因为娘子医术高超呢。
夜幕中,身材高大的男子直到马车彻底消失不见,才走回门内,按照女子所说的书写号码,盖章,将纸发出去……
第二天,阮锦宁吃完早饭到了医馆,发现医馆外又排起了长队,而这一次的队伍里有一大半都是生面孔。
昨日那些拿了号码牌的人也混在队伍里,而且不少人都站在了后面。
阮锦宁道:昨日领了号码牌的人来院子里,按照号码牌上的顺序排好队。
至于其他人,下午再来吧……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对阮锦宁出示了一下手里的纸便进了院子。
那些排在前排的人就不乐意了: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先来的!我们也排在前面,凭什么让他们先进去!
阮锦宁解释道:因为他们是昨日来的,他们昨日已经排了半天,所以他们优先。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扯着大嗓门喊:没有这样的道理!今天是我们先来的,就得先给我们治!
阮锦宁不理他,转身进了院子。
那壮汉见她这样,怒了,几个大踏步冲到了她身后,两只大手用力伸出,竟是狠狠推了她一把。
阮锦宁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动手,完全没有防备之下,被推的朝着前方重重栽去。
两个丫鬟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只是二人都是普通人,反应不及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阮锦宁朝前飞扑而去。
眼看着她的头就要磕到门框上,一道人影仿佛凭空出现,有力的大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将她的身体托了一圈。
等阮锦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重新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而那人后退了一步,以服从的姿态站在她的右后方。
阮锦宁收回视线,惊魂不定地长长吐出了口浊气,才看向那人:中西堂不欢迎暴徒!你走吧,若是再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那人推了她一把,但她毕竟没有受伤。
大汉冷笑:你算什么东西能决定大夫给不给我看病老子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你快让开,耽误了你们家大夫做生意,小心你家大夫狠狠责罚于你!
院子里的病人听到动静,忍不住回过头来查看情况。
听到这话,全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阮锦宁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裙摆,闻言浅浅笑了:我家大夫不会责罚我的。
怎么大夫是你爹大汉不屑:即便大夫是你爹,你耽误了他赚钱,他也得打折你一双狗腿!
瞎了你的狗眼!芷兰一手叉腰,怒道:这位就是中西堂的阮大夫!你得罪了大夫,还想让她给你治病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