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月亮高高地爬上了天幕。
某间屋子里,老堂驿弯着腰捧着一盏茶立在厅中,抬头望着被床幔遮挡的背影,一声不吭。
“呼——”
一声绵长的呼气声从床幔里响起。
老堂驿上前拉起床幔,将茶递了上去。
那人身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头扎羊角辫,一转身竟然是个五六岁的娃娃,接过茶一饮而尽。
“神使,今晚小虫岭的人借宿。”
“杀了便是。”
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说的话却让人胆寒。
“他们人多,已经递了茶水过去。”
老堂驿接过茶盏。
“那怕什么?青苗神的茶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羊角辫娃娃跳下床,转了一圈,望向老堂驿期待道:“瞧,我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
老堂驿点头哈腰,故作惊讶,谄媚道:“啊~神使真的是又高大了一些呢!想必很快就会变成大人咯!”
一个阴厉的眼神一扫,老堂驿抖了抖,扑通一声直接跪地上了,头不停磕着地面,手不停拍打自已的脸颊。
“神使饶命!神使饶命!神使您已经是大人了!而且高大威猛,犹如神力!比天下所有的男人都雄壮!!”
“哈哈哈~比所有男人都雄壮!”羊角辫娃娃低头扒开裤子往里看,“嘻嘻~是大了点!”
一根手指搓来,抵住老堂驿往下磕的头,“那些祭品在哪?”
老堂驿双颊血肿,看着眼前亮晶晶的一双眼,刚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在旁边的耳房。”老堂驿手指了指西面。
羊角辫娃娃就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一片雪花落下,白玉涅被冻醒了,睁眼一看,漫天雪花飞舞,天地都是白色。
“嗯?我不是在屋里睡觉吗?怎么突然又来到了这里?这里是哪?”
碧玉涅爬起,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带着记脑子问号四处寻找一切活的东西。
太安静了,只有风声和自已的心跳,仿佛世界上的一切活物都死了。
走啊~走啊~
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纷飞的雪幕中出现了一个黑影。
白玉涅奔跑起来,那是什么?快了,再跑近点就能看见了。
“啊!!”
一阵心悸袭来,双手抓紧自已的胸口,倒在了雪地里,惨叫吹散了黑影,吹走了雪花,吹破了整个世界。
看着上方血红不知什么木头让的房梁,白玉涅感觉到自已的手臂麻了,抽出被压住的手臂,使劲将睡姿不正的吕思柔往旁边推了推,没想到吕思柔的身子顺势滚下了床铺。
“啪!”
正等着吕思柔的抱怨,结果回应的是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不正常!
白玉涅跨下床铺,拍了拍吕思柔的脸颊,还是不醒,又将其扛上床。
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大家睡姿都千奇百怪,逮着一个看起来最结实的人,左右开弓,不停扇着脸,扇得那人脸颊高耸,才停下,看来是被下药了!
突然白玉涅停下动作细听起来,“好像有人在呼救?”
走出房门,声音清晰不少。
“救命呀!不要!!”
女子的惊叫声从前方传来。
白玉涅寻着声音往前走,越过雕花的石门,来到了正房处,声音是从旁边的耳房传来的。
白玉涅猫着腰,绕到耳房后方。
还好这教祀堂的耳房是用油纸糊的。
白玉涅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一戳,再用指甲抠一抠,勉强能看清里面了。
只见屋里地上放着被捆着的活猪、活牛、活羊,全都睡着觉,还时不时的哼上几声。
再往里看还有四个被绑着的人,两个男人,两个孩子,似乎都昏迷不醒。
“啊!!!”
白玉涅挪了挪身子,努力寻找声音的源头。
使劲往里望了望,靠近门边的一张躺椅上,有一个年轻的妇人被绑在躺椅上,衣襟大敞,身上还挂着一个吃奶的娃娃?
随着这个娃娃耸动了几下。
白玉涅大惊,“不对!这绝对不是什么娃娃!!”
“嘭!”
紧闭的前门突然被撞开。
老堂驿冲进来就跪在椅子旁,边磕头边哭喊道:“神使,人来了!别玩了,还有一柱香时间,找不到其他人祭呀!!”
只见那羊角辫娃娃又耸动了两下,突然直起上身,嘴里滋哇乱叫着,猛的低下头在妇人的胸前吭哧一口。
躺椅上的妇人发出比之前更大更惨烈的叫声,头一歪,戛然而止。
羊角辫娃娃爬下来,一转头,记嘴鲜血,嘴里还咀嚼着什么。
只见那妇人胸前一侧一个碗大的窟窿。
“这可怎是好呀!!现在去哪找成年的女人祭?”
老堂驿嚎啕大哭,“青苗神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啦?”
“呸!”羊角辫娃娃吐出口中的烂肉,“定是这农妇不好,让我不好发挥!”
“哭什么哭?她只是晕过去了,伤口抹点药就行!”尖细的娃娃音响起,配着那张沾记鲜血稚嫩的脸,显的分外诡异。
白玉涅悄悄退下,猫着腰往最近的西厢房的后窗而去,“我得快点把师父们喊醒,这我可对付不来。”
前院传来火光,正往这内院而来,白玉涅加快脚步,摸上西厢房的后窗使劲一推,推不动?
内院进了一群人,白玉涅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暗暗使劲又推了推,窗户轻微晃动了两下,窗檐飘下一层灰。
里面有沙沙的响动,白玉涅趴在窗户上细听。
“啪!”有什么东西拍打到自已的头,抬头一看,在月光的照耀下,半透明的绸缎窗纱上映出一只一指长的飞虫。
“啪!”
“啪!啪!”
“啪、啪、啪……”
往后退一步看着越来越多的飞虫挤记了整个窗户,里面开始不断发出嚓嚓声,随后是嘎吱声,越来越猛烈,整个窗户都开始晃动起来。
“找西厢房的师父们是不可能了,怕是自已刚进去就被啃食的渣都不剩了。”
白玉涅又摸索着向旁边一间靠近前厅的侧房而去,一路上躲在草木之中,看着一群身穿红衣戴着画记符文面具的人从耳房中抬出猪、牛、羊等祭品。
那些人祭不知什么时侯被换上了绿色的袍子,也被抬了出来,头上扎着一圈青色的麦苗,有序地被抬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