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战舰的船头,张观澜负手眺望着南口关,他面色冷漠,眼中含着讽刺之意:也就是说,你不但错过了围杀李轩的机会,甚至是放任李轩过去,在南口关整兵备战
天师你这话说的。黑衣斗笠人语含无奈:如果有十足把握,我岂会不动手这也是没办法,主人与大汗要的是居庸关完好无损。可如果将他们两人放入关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甚至没有足够的胜算,将他们在关城之内杀死,这岂非得不偿失
张观澜就微微凝眉:那‘天击地和阳阳神刀’就这么可怕加上天元都不成
你没亲眼见过,自然不知道其可怕之处。
黑衣斗笠人叹了一声:张天元不但完整继承李遮天一切,甚至更上层楼,可他却不以速度见长,我与法王罗桑尊丹巴又不是没有试过,还加上一个穷奇可结果如何。
其实刀速快遁速快都没什么,关键是那两人心意相通。与他们打,会感觉比与三四个天位为敌都累。
不过这种合击之术,破起来也很简单。问题是当时的居庸关,我拿不出这样的手段。
他说到此处,又一声轻笑:没有胜算的机会就不是机会,何况这很紧要么无非就是多浪费一些炮弹而已。
区区一座南口关,一两万乌合之众,能够拦得住我们的炮舰
张观澜却斜睨着他:如果他铁了心死守,要与我们打巷战呢
那就巷战。黑衣斗笠人唇角微扬:让他们蒙兀人折损一些兵马,这不是好事吗张观澜,你现在不会还眷恋旧主一门心思要为蒙兀人谋算吧你莫非还真以为你我的主人与蒙兀人,是亲密无间的盟友
啊,对了,你的旧主应该是鞑靼部之主,蒙兀大汗脱脱不花吧。瓦刺也先,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董卓之辈,在你眼中应该是乱臣贼子才对。
所谓的鞑靼部,其实就是昔日蒙元灭亡,追随蒙兀大汗退回草原的蒙兀族人与怯薛军部众。
而瓦刺部也被称为卫拉特部,是昔日蒙兀入主中原之后,留在草原上的所谓林中百姓。
可如今瓦刺势大,瓦剌部之主也先以蒙古太师的名义统一了草原,蒙古大汉脱脱不花也被其挟制。
张观澜闻言脸色微青,他面色深冷地看着黑衣斗笠人,眸中杀意凝聚。
那黑衣斗笠人完全不在乎,一直手按着刀似笑非笑。
最终张观澜一声轻哼,再次把目光转向南口关:主人他的要求是最多明天早晨,蒙古人的兵锋必须攻至北京城下。如果办不到,我唯你是问。
黑衣斗笠人不由哑然失笑:这与我何干围杀李轩失败,那是因情报有误,你们低估了他。
至于这南口关,如果这七万铁骑,加上两万三千人的降军,连一座被轰垮了的关城都攻不下来,那是他们的无能……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神色一动,看向了下方。
就在这个时候,上关城那已经坍塌了的城门楼已经升起了降旗,残破的城门也在隆隆声中缓缓敞开。
这让陈兵关城前的数万蒙兀大军,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
随着战场后方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这些蒙古骑军都轰然而动,整然有序的往城门方向行进。
居庸关也已经开关了。
黑衣斗笠人发现位于上关城后方的居庸关不但已经打开了关城,从头至上更已经竖起了元字旗号。
黑衣斗笠人的剑眉微扬:恭喜你了天师大人,只剩下这南口关了,只要突破了这里,那么无论是前面的北京城,还是于杰的几十万大军,又或是你念念不忘的天师府天师道统,都将唾手可得。
张观澜对黑衣斗笠人语中的阴阳怪气颇为恼火,可当他眼看着居庸关打开关城,也不禁精神一阵,心情澎湃。
传令诸舰全速前进!至南口关城八十里止。
南口关没有裂天神弩,那边的二十几尊红衣大炮,哪怕是在法阵辅助下,射程也只有八十里。
所以在面对这座关城的时候,张观澜已经没有之前的那样小心翼翼。
这座关城内,唯有那几名天位值得他忌惮。
可是今日哪怕是在天位层面,他们也是占据优势的。
就算是巷战,张观澜其实也没有多少担忧。
他想最多至明日中午,下面的那些蒙古铁骑就将屯兵北京城下。
三百年前他失去的那些东西,是到了该拿回来的时候了。
大晋皇家让他遭遇的种种屈辱,他张观澜一定十倍奉还。
此时在这艘战舰的下方,瓦刺小王子阿失贴木儿,正在仰头上望那悬浮于一万八千丈高空的五艘云中战舰,他在雨中饱含惊叹,艳羡与忌惮之意:这些战舰每一次发炮,都让我震惊。中原人的鬼斧神工,这是让人叹为观止。这种毁城灭国的鬼神之器都能够制造出来。
他身边的一名亲卫深知其心,他神色恭敬道:台吉,只需要拿下北京城,我们就有无数的银钱,还有足够多的工匠,打造属于我们的云中战舰。据说大汗他已经从张观澜那里要来了图纸。
阿失贴木儿闻言一笑,然后就策动着坐下的地行龙往前奔行:我们先去会一会那个杀死我大哥的家伙,然后把我们的瓦刺汗旗,插到北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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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稍后一点时间,在宣府镇内,于杰正看着眼前的舆图,将他在眉心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而此刻在这座大堂前方,正有一位绣衣卫的千户正在躬身禀告:大人,南边的金箭传书,居庸关确实已经生变。消息传来的时候,居庸关已经开城。
于杰的嘴角不由溢出了一片血痕:是我之过,荐人有误,我于杰有愧于天子,也负了这天下。
那位绣衣卫千户当即插言:大人此事与您无关,我们查到居庸关总兵袁军并未投敌,是其麾下参将李彦在三日前突然发难,将居庸关总兵擒拿,才有了这场变故。
于杰却摇了摇头,心想他这个兵部尚书,还有居庸关总兵没有洞察属下异动,就是最大的失职。
他目光凝重,定定的看着图上的狼口关:关于南口关与靖安侯,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左都督已经率领锈衣卫与内厂七千五百人入住南口关,此外,左都督他还临时征召了京城各家勋贵的家将总共三千人,这令南口关的军马增至三万人。
那位千户大人躬了躬身:还有,南口关正在加固城墙。
加固城墙旁边的一位旁听的将领就不紧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还加固什么城墙城墙再坚固,能够坚固过山海关
于杰则沉默不语。他想起了不久之前,李轩发给他的符书。
末将日前在神器门定制过一件军械,有八成把握在居庸关前将五艘云中战舰击沉。
—这是李轩在信符中的原话。
如今居庸关已经投敌,李轩只能退守南口关。
不知这位大晋靖安侯还能否实现他在信中的承诺
他万分期待着奇迹,能否发生
几乎同一时间,在唐山的一座军帐内,景泰帝正用自己的袖袍擦拭着手中的一把宝刀:是朕之过,负了于爱卿。于爱卿半年之前就建议朕大规模调换边军将领,是朕顾忌着易储在即,需要以稳为上,驳回了他的谏言。为一己私心尽是在天下动荡到这个地步,朕愧为天子!
嗣后在他身边的太监,就惶然变色道:陛下,这如何是您的过错分明是下面的人贪得无厌,黑了心肠。
何况靖安侯不是回信说了吗他确实有把握击沉那五艘云中战舰,靖安侯大人可是从没让你失望过。
景泰帝不由苦笑,他一言不发地抬起头,看向了帐门。
靖安侯的确是向他这么保证过,可他也是亲眼见过那五艘云中战舰的神威,看过那射程一百八十里,威力足以崩山裂海的炮弹。
在见过这一幕之后,他如何还能有信心
之前同意靖安侯所请,无非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死中求活而已。
景泰帝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南口关后方的山头,冷雨柔终于将她眼前奇特的大炮组装完成。
这个时候,那五艘云中战舰距离南口关恰好是两百五十里。
李轩先估算了一下距离,又望了一眼旁边的储电法阵,估算这法阵内的储电量大概是三发左右。
不过他们手里还有大量的魔石,足以支撑十五发的炮弹。
李轩就不再犹豫:开始吧,我们先试一炮!
冷雨柔就回过头道:其实可以放近一点打的,两百二十里可以把他们全部击沉。
李轩却摇了摇头,他飞身而起,落在这座超电磁大炮的后方开始驾驭法阵。
冷雨柔对这座大炮信心十足,可他没有见过这东西试炮,所以还是得留出一定距离作为余量。
随着李轩结出手印,整座超电磁炮周围雷光电闪。
周围包括左道行,虞红裳在内的众多围观人等,都是眉心紧皱。他们眼中既有期待,也有担心。
只有江云旗神色淡定,他从李轩那里了解过电磁的原理,所以也信心十足。
这个时候,在一艘云中战舰的船头,黑衣斗笠人也发现南口关后山的异常,他的脸上不由现出错愕之色:他们在干嘛,雷光电闪的,这是在做什么
张观澜同样皱眉,眼神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可就在黑衣斗笠人语音刚落的瞬间,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疾光从那个方向穿梭而来,从这艘云中战舰旁边不到三丈距离疾掠而过,掀起的巨大气浪让这艘庞大的空中战舰,一阵剧烈的晃动,同时有一股灸热的温度散开。
黑衣斗笠人不由一阵发愣,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从边上飞过去了
那似乎是一枚梭形的炮弹
黑衣斗笠人猛然回身,看向那炮弹消失的方向,然后他眼中现出极致的诡异之意。
好像是大炮这个射程怕是超过三百五十里,张天师,我们好像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