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在沈云澈面前,就笑得这么不值钱?
身后墨荇爬了上来,探起头顺着顾曜缨的视线望去,自顾自的点点头。
“九皇子,不如属下再去把她们的车轱辘卸了?”
顾曜缨回眸,冷冷一瞥。
“你真无耻!”
“……”墨荇委屈,“九皇子,那沈大人今日未乘马车,一会儿指定是宋小姐送回去呀!”
“这夜深人静,一男一女又饮了酒……”
话未说完,墨荇怀里蓦地被扔进一个酒瓶。
在抬眸时,墨色的身影轻巧跃下,只窥见一方墨色衣角。
——
酒馆外,马车平稳停靠着。
宋菀宁率先踏上车辕,还未掀起车帘,车内便蹿出一股不同的酒香。
接着又响起断断续续的呓语声,“拿……拿酒来,本皇子还能喝……”
宋菀宁拧眉。
高高掀起车帘,只见顾曜缨斜靠着车壁,双手抱在胸前。
头上金冠歪斜,额前碎发凌乱,脸色酡红,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这浪荡公子还能喝醉?
宋菀宁回头看了看沈云澈一眼,脸色有些尴尬,“表哥,稍等。”
说完钻进马车,摇着顾曜缨双肩,低声怒吼,“顾曜缨!”
“你又想干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该不会又是装的吧?
片刻,宋菀宁撩起车帘,对外唤道:“云澈表兄,九皇子似是真的醉了,咱们先送他回宫吧。”
“好。”
马车启程。
车轮碾上碎石,车身轻微颠簸间,顾曜缨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
“哟,沈大人,这么巧,你也在啊。”
这话问得巧妙,倒像是沈云澈成了多余的人,宋菀宁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曜缨假装未曾看见那双锐利的清眸,伸手敲了敲车壁,对着外面的马夫高声吩咐,“去,先送沈大人回府。”
这还给他安排上了,宋菀宁正欲发作,却听清润的嗓音响起,“此去皇宫之路,最为便捷,还是先送九皇子回宫吧。”
宋菀宁轻笑附和,“是啊,还是先送九皇子回宫吧。”
顾曜缨低头沉默了瞬。
而后缓抬眼睑,澄澈的眸子定定望向她,勾了勾唇。
苍劲白皙的手,放在腰间那条墨玉腰带上,指尖似有若无轻点着。
“如此,那便多谢景王嫂了~”
他眸中笑意愈发浓郁,唇角带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张扬,也不收敛,却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宋菀宁咽了咽口水。
转过头对着沈云澈轻言,“表哥,我想了想,你明日还要上朝,还是先送你回去歇息吧。”
清峻的眉眼,古井无波,宋菀宁不知他作何想,缓了几息,才听沈云澈开口,“好。”
青色的人影离去,马车再次启动。
宋菀宁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实在忍无可忍,助他上位又不要,整日缠着她,不是装死就是装醉。
“顾曜缨,你是没有马车吗?”
“还威胁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哦,本皇子喝醉酒,眼拙将马车认岔了,景王嫂勿怪。”顾曜缨淡淡地应着。
认错?她的马车只是一匹马,顾曜缨这人惯为讲究,出行都是驷马,车身也以黑檀木打造。
就是瞎子,也能分辨出。
她现在最后悔就是招惹了这小祖宗,早知还不如给顾玄景下药毒死,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轻叹一口气,“我实在不明白,九皇子为何如此纠缠,我已嫁做人妇,再同外男拉扯,必会遭人唾骂,受人鄙夷。”
“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将军府我却不能不管。”
“若是因为之前,我莽撞扰了九皇子雅致,那我现在便向你赔个不是。”
说着,宋菀宁双臂抬起,正要作礼,手腕蓦地被人紧紧握住,用力向前一拽。
胸前柔软抵上男子结实滚烫的胸膛,一只有力的手臂紧扣在她腰后,使她动弹不得。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温热的薄唇落下。
带着一些惩罚似的轻咬。
唇舌辗转几回。
才依依不舍挪开。
鼻尖相抵,他的嗓音异常暗哑,“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还非要问,现在明白了?”
灼热的气息,扑在脸上,烫得她汗毛竖立。
宋菀宁敛息屏气,清凌凌的双眸凝着错愕。
顾曜缨对她……
怎么可能呢,前世他们根本没有交际,顾曜缨生性风流,也未曾娶妻,待顾玄景登基后,他便请旨去了封地。
她一直以为,顾曜缨怕是有什么龙阳之好,用这种法子来遮掩,没成想……
顾曜缨松开紧握在细腕上的手,挪到她后颈,手指插进她发间,托着她的后脑勺。
薄唇擦过莹软唇线,“你想憋死自己吗。”
宋菀宁回过神,双手用力推开顾曜缨,身子侧向一边,大口大口喘粗气。
她的唇上,好像还停留着淡淡温热的触感。
真实可触,又似梦幻泡影,让人恍惚。
——
马车疾速驶离,“哒哒”的马蹄声在静夜,显得格外响亮。
顾曜缨站在身后,直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指尖在唇上来回摩挲,似在回味方才的香甜。
片刻,才惊觉手臂上的掐痕隐隐作痛,掀开袖袍,白皙的肌肤上呈现一片青紫色血团。
为了试探他是否装醉,宋菀宁还真是下了狠手啊,得亏他耐久。
“呀!九皇子,你咋还被赶下来了。”墨荇从小巷钻了出来,满脸关心地问。
薄唇压着淡淡笑意,顾曜缨双手负立,抬眸望向天际。
月华如水,男子身着墨衣,脊背挺直,高贵似云绕孤峰,衣袂随风,恰似暗夜之神祇,遗世而独立。
“现在就派人去赌坊,让人给张云山加点料。”
“我这景王兄还真是……连女人的嫁妆都算计,与你相比,过之而无不及啊。”
“嗯?”墨荇怔愣地抬起头,“九皇子,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
顾曜缨低笑一声,“你就当在夸你吧。”
“谢九皇子夸赞!”
“属下这就去办!”
墨荇得了夸奖,利落地转身朝着赌场方向走去。
收回视线,微勾的笑意落下,漆眸略显深沉,如幽潭之水,难测其底。
他尤记得,四年前的冬季,雪落纷纷,天地皆白,少女一袭红衣,策马扬鞭。
马蹄踏雪,贱起雪花无数,马背上的少女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那一抹绛红在雪地格外耀眼。
踏雪之姿,瞬间闯入其心,便挥之不去。
本以为两人此生错过,不会再有交集,他亦不愿再去打扰,只想护她一点周全。
却不想她的突然闯入,拨动本已尘封的心,坚冰渐融,涟漪阵阵。
既然如此,便再也由不得她了。
——
翌日清早。
白芷伺候宋菀宁梳洗,才瞧清宋菀宁嘴角不知何时破了皮,“哎哟,小姐你这嘴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