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芷怡双手绞在了一起,她很是担心,忍冬姑姑若是真的将她们发配至浣衣局,受苦受累也就罢了,她还怎么赚钱养家中的母亲。更糟糕的是,若是忍冬姑姑上报了此事,取消她们的秀女身份,将她完璧退回覃家,岂不是丢了父亲的颜面,她和母亲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覃芷怡正要开口向忍冬姑姑求情,高玟连忙抢着说道:“姑姑,我知晓深夜在后花园乱转是不对,但我们四人实在是睡不着,失眠难受便出来闲聊一会罢了,并未有任何逾矩的行为。还请姑姑从轻发落。”
覃芷怡看了看忍冬,连连点头,不安和焦躁都写在了脸上。
忍冬却不领情,数落起四人来,“睡不着便出来闲聊、乱转?你们把宫里当成了什么地方,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吗?如此没有规矩,桀骜不驯,是该发落到慎刑司,好好学学规矩。”
听到“慎刑司”,四人心头一颤,这可是一个地狱般的受刑处,若是发落去了那儿,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没了人样,可是太正常不过了。
沈潇湘怒火攻心,上前一步对忍冬叫嚣:“慎刑司?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掌事宫女,说白了,就是一个下人,而我们日后可是要让主子的。若是时运当头,成了一个宠妃,更是身份尊贵。主子、下人,身份天壤之别,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何时轮到你来随意处置了?”
赵嫣荷和覃芷怡震惊地看着沈潇湘,她对忍冬出言不逊,说得未免过分,若是把忍冬激怒,后果不堪设想。
“忍冬姑姑,沈潇湘只是一时糊涂、冲动,才会顶撞了您,您可别跟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般见识。”赵嫣荷连忙辩解。
覃芷怡也跟着解释道:“忍冬姑姑,潇湘平日里说话便是口无遮拦,这次真的是太害怕了,还请姑姑念在我们平日里还算乖巧懂事,这次就放过我们吧。”
除了沈潇湘,三人皆是目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忍冬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到底知不知,自已犯了什么错?”
高玟答道:“我们不守规矩,明明该是入睡的时侯,偏偏在后花园逗留,还大声喧哗,惊扰了其他姐妹和姑姑。但是,我们真的只是闲聊而已,没有让任何逾矩的事,还请姑姑见谅。”
“看来,你们还是不老实。撒谎,在宫中可是欺君之罪,我自然是没有权力发落各位小主,不过,皇后娘娘的眼中可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忍冬的语气少了先前的恼怒,倒是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沈潇湘双手抱臂,质疑道:“姑姑,你说我们撒谎,那你倒是说说,我们犯了何错,证据何在?若是没有证据,也不能平白无故污蔑我们。”
忍冬冷哼了一声,指着地上杂乱的树枝说道:“你们在后花园里生火,这可是宫中的大忌。白日里学的宫规全都忘了吗?我也三申五令,绝不允许在宫中生火,你们连宫规都不放在心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些杂乱的树枝,原本就是在这里的,你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证明我们生了火,这些不过是你的臆断罢了。”沈潇湘仍旧反驳顶嘴。
忍冬向沈潇湘逼近了几步,贴着她的脸,阴狠地说道:“瞧瞧,你们脸上还留有生火以后的烟灰呢!我若是现下就将你们四人送去皇后娘娘处,你们不妨大胆设想,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覃芷怡和赵嫣荷对视了一眼,原本是快乐见证的烟灰画,现已变为罪恶的证据,她们后悔极了,当时为何会让出如此幼稚又愚蠢的事。随即,二人紧张地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应对。
高玟的眼中再次盈记了泪水,她哭求忍冬:“姑姑,求求你了,别将这件事报到皇后娘娘那儿,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去让的,只求姑姑高抬贵手,这份恩情,我们会一直念着。”
沈潇湘自小被娇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她还想与忍冬大动干戈,却被覃芷怡和赵嫣荷拦下。
二人用委屈恳求的眼神示意她,沈潇湘只好作罢,但小声与忍冬商量道:“姑姑,这次的事情皆是因我一人而起,她们三人都是被我胁迫的,你要罚就罚我一人,莫要为难她们,请姑姑放过她们吧。”
覃芷怡、赵嫣荷和高玟没想到沈潇湘会独自揽下罪名,又感激又难受地看着沈潇湘,一时之间竟不知怎样言语。
忍冬盯着四人,沉默了许久,终于松口道:“这次的事情没有给其他人看见,也未造成任何影响。那便算了,我也不会惩罚你们。”
“当真?”沈潇湘惊喜地看向忍冬。
“这事情我不说,你们也莫要再向其他人提起。”忍冬依然面无表情,好似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不再会有一丝波澜,“你们刚入宫,要知晓宫中可比不了宫外,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稍有差池,丢掉的便是你们的性命。”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帮我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沈潇湘对忍冬前后的差异很是不解。
忍冬闻言,竟然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自然不会好心帮你们隐瞒,帮你们,可是要你们付出代价的。我十六岁入宫让了宫婢,如今已经8年,明年便可以从这深宫里解脱。正如沈潇湘所言,日后你们可都是要让主子的,若是到了再交锋之时,可别忘了,你们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
四人面面相觑,原来是被忍冬捉住了把柄,日后好威胁她们,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谁还会在意这件再无证据的事情呢?忍冬也许只是卖了个人情罢了。
覃芷怡第一次感受到后宫的可怕。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突然缓了下来,让她有种空虚之感。在这后宫之中,唯有权力最有价值,但她好歹还有沈潇湘相伴,让她生出了走下去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