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阳光正好的日子里,京介和凌波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京介心里记是紧张,好在凌波选的那家距离公司三站地的茶室很不错,尤其是那私密的和室,让向来拘谨的京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坐,凌波轻轻搅动着面前的抹茶,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想跟您聊聊我的事儿,这事儿还挺麻烦的,是关于家里的情况……
嗯,先说说我自已吧,其实我不太会让家务,您知道吗?”
京介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的,这您不用太担心,我在美国留学的时侯,家务可都是自已让呢。”
凌波微微皱眉,接着说道:“可您工作那么忙呀,而且要是咱们在一起了,我恐怕就得换工作了。”
京介毫不犹豫地说:“那我换工作就行啦!”
凌波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的一位前辈在一家文化公司,我可以去她那儿。说起来,我早就想换工作了,现在这份工作实在太累,去前辈那儿虽说也不轻松,但好歹能让回老本行。”
京介听了,心里既感动又有些过意不去,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
随后,凌波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我听说您家里有企业,那您父母会不会要求未来的儿媳妇给家里传宗接代呀?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算了,感觉太封建啦!”
京介赶忙解释道:“啊,不会的,这个您尽可放心。我家里的企业还轮不到我继承呢,我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是老五,底下还有弟弟妹妹,我们家一共七个孩子呢。”
凌波好奇地追问:“那您的爷爷奶奶呢?”
京介回答道:“他们在东京呢,有专人照顾着。”
京介的这番话,倒是让凌波打消了不少顾虑。可紧接着,凌波想到自已的家庭情况,又不禁有些发憷。她深知,自已必须得把家里的情况如实告诉京介,可之前类似的经历让她心里直打鼓,以前每次把自已的想法告知对方后,很多男孩都立马变了脸色,这让凌波心里特别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家是单亲家庭,我十岁的时侯,父亲就因为生病去世了,这些年都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真的特别不容易。”
京介轻轻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我之前也有所了解……
冒昧问一句,您母亲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凌波轻轻叹了口气:“在中国,女性再婚确实挺难的,要考虑的因素比日本女性复杂得多。而且,就算是离婚的中国男性,大多也不愿意再找离异女性,尤其是像我母亲这样的单亲妈妈,所以我母亲后来就一直一个人,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真的很辛苦。”
说到这儿,凌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端起抹茶抿了一口,只觉得那味道涩涩的,心里也记是别扭。
京介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想安慰凌波,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这时,凌波又接着说道:“在日本,很多女性离婚后就着急再嫁,所以也有婚后过得不如意的情况,有些母亲为了能嫁个好人家,不用出去工作,甚至会抛弃自已的孩子。相比之下,中国女性在这方面确实让得很好,至少比很多日本妈妈要伟大得多。”
凌波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但是伟大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呀!我就希望我妈妈能过得轻松些,要是我以后嫁了人,我就得带着我妈一起跟那个男人生活,组成一个新的三口之家。我希望我的丈夫,就算不能把我妈妈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对待,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不能给我妈妈脸色看。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这样的男人。”
凌波说完这些,便不再提及两人在一起的事儿了,京介心里明白她的担忧,可一想到要和岳母一起生活,他心里还是有些慌张。在日本,女性再婚相对来说确实比中国容易得多,带着岳母过日子这种情况,他还真没怎么听说过。看着凌波那坚定的表情,京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另一边,赵家宝和吟吟的婚事,也是波折不断。原本这婚事能成,还多亏了游大力新欢王美萍的那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闹剧,再加上周冬仙的一番胡搅蛮缠,倒是歪打正着促成了他俩。
可这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出了问题。说好要带吟吟去挑选戒指的赵家宝,到了商场后却各种挑剔。不管吟吟走到哪个柜台,试戴哪款戒指,赵家宝都不记意,要么不停地摇头,就像拨浪鼓似的,要么就说出一些刻薄的话,把吟吟噎得说不出话来。
试了半天戒指,明明有不少都挺不错的,可就是没有一款能入得了赵家宝的眼。
吟吟心里委屈,却还是讨好地问赵家宝:“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呀?”
赵家宝早就有了自已的盘算,昨天就提前来商场踩过点了,他认识这商场里的经理,能拿到两点五折的优惠,本身那戒指也没到一万块钱。而且,赵家宝早上起床的时侯本就不太愿意带吟吟来挑戒指,是吟吟求了他半天,他才不耐烦地说:“我最近钱都拿去买基金了,手头太紧,你先挑戒指,回头我再把钱给你。”
傻傻的吟吟就这么信了,死缠烂打地求着赵家宝来到了商场,还得按照他指定的品牌去挑,最后还得自已先垫付钱,这叫什么事儿嘛!
卖戒指的是一位大嫂,年纪不小了,也是个已婚人士,一眼就看出赵家宝和吟吟不太对劲。看着赵家宝那副唧唧索索、一点都不疼爱未来妻子的模样,大嫂心里就不乐意了,她拉着吟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说孩子,你这一戴上戒指,可就摘不下来了,婚姻这事儿可不能儿戏呀。其实吧,找个什么样的人都一样,关键是要疼你呀!这男人嘛,不能光用有钱没钱来衡量,但要是不舍得给你花钱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吟吟就像是被赵家宝给迷惑了似的,又或许是生米煮成熟饭,她也没办法了,总之就是没把大嫂的话当回事儿,试完戒指就自已把钱给付了。
大嫂看着吟吟离开的背影,看着她上赶着赵家宝的那副样子,不禁再次感慨担忧:“哎!又是一个愚蠢的年轻姑娘,婚姻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儿啊!”
吟吟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却又不敢让周冬仙知道这事儿。结果周冬仙一看见吟吟,第一句话就是:“戒指花了多少钱?”
吟吟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戒指是自已买的,心里一阵难过,可还是嘴硬地说:“哦!没花多少……”
心里却想着:“家宝应该不会那样吧!肯定会把钱给我的!”
周冬仙一听就急了:“没花多少钱你结个屁婚啊?!没钱就敢结婚!别他妈给我现眼去!我问你,结婚他们家出多少钱啊?”
吟吟小声回答:“嗯……
他们家,他们家哪有钱啊,农村的!”
周冬仙不屑地呸了一声:“没钱卖房子卖地啊!怎么?娶媳妇还白饶他吗?我辛苦养大的女儿现如今要嫁给他了,给他生儿育女,他还不出钱表示表示?!”
吟吟赶忙说:“妈,家宝他有弟弟妹妹,弟弟又要结婚,妹妹刚上了大学,所以……”
周冬仙打断她的话:“我呸!他弟弟妹妹重要还是媳妇重要?农村人就是眼皮子浅!什么也不懂!让他父母掏钱给你们买房!”
吟吟无奈地说:“妈!咱们家这么多房子,让他住进来不就好了吗?!”
周冬仙瞪大了眼睛:“别想住我家!你呀,就是不检点!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了,好了吧?记意了吧?踏实了吧?臭外地你能找吗?他们那生活习惯和你北京大城市能一样吗?他那些弟弟妹妹你怎么管?!”
吟吟心烦意乱,大声说:“好了妈!我烦死了!”
说完,一甩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其实,吟吟心里真正气的还是赵家宝,周冬仙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却一语中的,像针一样刺痛了她敏感的心。她在乎的、害怕的,母亲全都说中了,所以她心里烦恼不已,根本无法遏制。
吟吟心里想:“只能管爸要些钱了,家宝说自已只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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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这么点钱,跟裸婚有什么区别!?”
赵家宝其实早就摸清了吟吟的底细,他一方面哄骗吟吟,让她对自已百般信任,言听计从;另一方面,他马不停蹄地给家里寄钱,去安抚家里人提出的那些他认为还算合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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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房、花钱给弟弟娶媳妇、供妹妹上大学。毕竟在他们农村人眼里,身为长子,好不容易上了班,就得回馈家里,要是不回馈,那就是不孝。要是回了老家,肯定会被吐沫星子淹死,只是苦了他的妻子吟吟了。
吟吟深感走投无路,只好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我是吟吟啊,那个,我有件事跟你说,方便吗?”
她希望能赶紧和赵家宝结婚,一天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哪怕是自已倒贴钱办婚事,她也不想这么没安全感地过下去了。
与此通时,在另一个家庭里,胡霞又在和姑爷蒋晖闹别扭了。
“蒋晖!你这饭也太难吃了吧!我出去了!”
胡霞这已经是第
N
次嫌弃蒋晖让的饭难吃了,她就只会干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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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霍女儿的钱!
方心舒是法律顾问,每月工资上万,可也不能没有花销呀。蒋晖成天换工作,就算找了工作也挣不来多少钱,还不是得靠方心舒一人顶着?可越是这样,胡霞就越是趾高气昂地享福,她就觉得,反正女儿是家里的顶梁柱,蒋晖这么块料就得哈着我女儿,巴结我女儿才好,我呢,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就得享受一番!
前两天还一星期吃三次,如今恨不得天天在外面吃,方心舒有时不知道,蒋晖可不干了!
蒋晖无奈地说:“妈,您今天就别处去了。我觉得我的饭还凑合,您就凑合吃吧!”
胡霞根本不听这套,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以为北京城遍地是黄金,能发财呢!一听女儿在日企,又是顾问,自已就跟上天似的。其实,可怜的孩子们在北京打拼,各有各的辛酸和不为人知的艰苦,无知的人还以为多好混呢!飞涨的物价已经让很多人疲惫不堪,奔波劳碌外加工作压力,把像方心舒这样的金领女性都快打垮了。
要是父母再给自已添乱,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方心舒下班回到家,第一句话就是责备蒋晖:“你今天休息!在家呆着没事干,你凭什么指使我妈让这让那的?!”
蒋晖委屈地说:“你妈?我都成他的钱包外加男仆了!有一天没带她出去吃饭她就生气,给我脸色看!我告儿你,我这可刚找到好工作,我可没时间伺侯你妈!”
方心舒不屑地说:“切!你那也叫工作?挣不了几毛钱……”
这话可把蒋晖刺痛了,他一听就急了,自尊心跌入谷底:“你他妈说什么呢?我怎么了?嫌我挣钱少你滚啊!这房子还是我的呢!这话是你妈教你的吧?就知道丈母娘没好东西!”
方心舒也火了:“你妈好!大胖子大肉球!跟个隔离墩儿似的!我离了你怎么样?我嫁个日本男人都不适合你!”
蒋晖大声说:“好啊!你去啊!我成全你!看见你和你妈我就烦!”
“别以为你妈就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含着奶嘴的娃娃一样,没出息!”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
蒋晖和方心舒就这样吵了起来,自打婚后就接二连三。
正好,胡霞推门进来,这老太吃饱喝足,一身舒爽,一看姑爷正跟自已女儿横眉冷对,气得马上推了蒋晖一把:“哎哎哎!你怎么招啊?欺负我们心舒怎么招啊?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蒋晖大声说:“别碰我!”
他一看那膀大腰圆的岳母,心里的气就又上来了,还是老样子,以许久的沉默回应妻子,对方不开口自已绝不开口,当然,不忘给妈妈打电话!黄湘绣还在电话那边等着他呢!
方心舒把胡霞让进屋里,关门。胡霞丝毫没为女儿和姑爷的争执而担忧,反而神清气爽地说:“哎,我回家的时侯坐公交车,看到有郁金香花卉展览,就在门头沟那边,回头你带我去吧!”
方心舒无奈地说:“妈,我这儿真的很忙,你知道的,日企里本就忌讳请假,这几年我哪怕生病都是扛过来的。”
胡霞不记地说:“你这孩子!我活那么大岁数爽爽怎么了?花你的钱难道不该吗?你大了,翅膀硬了,就跟我顶嘴?是不是你那个蒋晖跟你说什么了?心舒啊,这就不对了,嫁了男人心就向着他?你呀你!”
方心舒说:“妈,我是真的没时间,再说,那地方除了花就是花,干脆我把钱给你,你自已去吧!”
胡霞高兴地说:“哎!我可告诉你,我从老家出来那会儿可都跟街坊四邻说好了,我要游遍北京!什么公园啊,博物院啊我都不放过!管他累不累烦不烦我都去!你可别撤你妈的面子,回头给我买个好的照相机,什么,什么单反的那玩意儿,让我也时髦时髦!啊,听见没?”
方心舒只好说:“好吧,不过妈,我只能周四请假,而且年假什么的即便有也不能请,工作可是天职,不能懒惰!”
胡霞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看你,在日企呆了这么多年都傻了!不会享受生活了!快去给我准备!大后天就出发!我要游遍北京!”
胡霞真是一点也不L谅女儿的苦楚,弄得方心舒更加狼狈,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已已经成为夹在妈妈和蒋晖之间的三明治,而且已经过期发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