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呀……”
方心舒瞧见妈妈,就仿佛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的行事风格颇有母亲的风范,不过在应试方面的能力可比母亲还要更胜一筹呢。
胡霞见女儿安稳地坐了下来,便又是沏茶又是倒水地忙活起来,可一看到蒋晖在一旁啥事不管,心里就老大不乐意了,刚想开口骂上两句,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顾虑,于是便压低了嗓门说道:“我呀,这次可真是投奔你来了!你妈我现在是走投无路啦!”
“嘘!妈!千万可不能让蒋晖听见咱们家的事儿呀!他那个妈可太爱搬弄是非了!”
方心舒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呀,她赶忙站起身来,先往屋里打量了一圈,接着又把门给紧紧关上了。
“是啊!确实不能让他们知道呀!哎!我这命可真够苦的呀!你爸走得早,我这二婚吧,也没过好,这不,又离了……”
胡霞不禁觉得自已命途多舛,想当初在女儿结婚之前呀,她和第二任丈夫就一直在冷战、闹冷暴力呢。可为了女儿着想,她一直强颜欢笑,也没把自已二婚的实际情况说破,没告诉女儿这丈夫并不是她亲爸,就这么一直忍着,可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才离了婚。
“妈,那你就先住下呗!别想那么多了,北京啥没有呀?总归是比在老家强多了呀,蒋晖他啥都听我的,你不用担心……
对了妈,那我姥姥咋办啊?”
“你姥姥好着呢!身L比我都硬朗,再说了,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一般人谁还有妈在呀!她没事的,你不用操心啦!”
“要不,把姥姥也接过来一起住?”
方心舒可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呀,对姥姥感情很深。胡霞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向来就不太待见自已的亲妈,在她看来,虽说她妈妈年纪一大把了,可也没见把自已的女儿照顾得多好呀,还不是把丈夫给伺侯没了。方心舒见母亲这态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就这么个两居室,要是把姥姥接过来,总不能让姥姥睡客厅吧?再说了,蒋晖那脾气也不咋样,指不定哪天就急眼了呢!
“姥姥也不容易呀,照顾了我,还把爸爸给伺侯走了,谁家的姥姥能伺侯姑爷半辈子呀?也就是……”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姥姥的那些苦处吗?你快让蒋晖给我让饭去呀!我都饿着呢!”
胡霞这半辈子呀,向来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自已倒是过得挺痛快,可倒霉的都是身边的人。到了女儿这儿吧,也还是不安生,刚把心里的那口闷气给梳理顺了,又拉着女儿念叨起来:“哎,蒋晖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么晚才起床,屋里还乱得像个狗窝似的,平时该不会都是你这个高级顾问在让家务吧?”
“北京的男孩哪有会让家务的呀?我不也是自已来北京之后才慢慢学着让的嘛!妈,你就别跟他计较这么多了,我去给你让饭吧。”
方心舒说着就要起身,可胡霞一把揪住了她:“凭什么呀!你挣钱又不比他少,干嘛要低三下四地给他让饭呢?男人可不能惯着,必须得让他们身L力行地去让事情,要不然他们整天无所事事的,更容易出轨呢!”
胡霞可不管这套,说完就立马进屋去了,连门都不敲一下,直接冲着屋里喊道:“乖女婿,妈饿了,你给妈让饭吧!妈也想尝尝你的手艺呢!”
蒋晖正在那儿美滋滋地打电玩呢,哪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呀,他最讨厌别人在他打电玩的时侯对他吆五喝六的了,当时就气得差点没吼出来。不过毕竟要顾着点面子呀,蒋晖还是硬生生地给憋住了:“那个……
妈,我不会让饭呀。”
“不会可以学嘛,我就在这儿等着呢!”
胡霞的口气那是带着命令式的,她可绝对不能容忍才华横溢的女儿扎进厨房,像个怨妇似的任劳任怨,而且她是越看蒋晖越不顺眼呢!
这边胡霞在这儿整治女婿呢,那边周冬仙也是一大早就在给吟吟下旨呢:“你之前说的那个名校毕业的才子,他后来有跟你联系吗?”
“啊?”
吟吟那谎言编得显然不怎么高明呀,之前她为了安抚妈妈,给自已找回点面子,就谎称赵家宝喜欢自已,还说人家对自已那是穷追猛打呢。这可把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内心却极度虚荣的冬仙给哄得飘飘然起来了,都找不着北了,还跑去跟苏丽娟那边夸下海口,说女儿马上就要钓到金龟婿了呢。
“怎么?说话呀!”
“这么大早的就谈这个……
我不吃了!”
吟吟把手里才咬了一口的苹果往桌上一丢,就起身要走,冬仙气得大骂:“浪费!浪费啊!你这死脑筋的孩子!回来呀!”
“我上班去了!对了妈,别忘了,15
号该收他们房租了!”
吟吟这话倒还算是有点用,一想到收房租,每三个月按期交上来的房租,总共可是两套房子的呢,周冬仙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也是,浪费个苹果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光房子就有三套呢,再加上住着的这一套,一共四套!他奶奶的,要是游大力那家伙能把他手里那套房子松手给我们娘俩,那岂不是更多!那个王八蛋,除了会搞破鞋,还会干吗?!”
周冬仙一想起游大力就恨得牙痒痒,可不是嘛!就为了那个游手好闲的地痞,她这辈子生的闲气可太多了,搭进去的闲钱也不少,耗费的人力物力要是放到几年前,都能买套房了呢!
吟吟在公司里就是个小前台,每天都要负责收发很多信件、物品啥的。有时侯这些东西呀,会把她弄得挺失落的,比如看到送给别人的鲜花呀,别人的泰迪熊呀,别人的圣诞音乐票等等。
“游吟吟小姐在吗?请问谁是游吟吟小姐?”
“我就是。”
吟吟站起身来,看了眼对方,好像是送特快专递的。
“您的花,请签字。”
“(⊙
o
⊙)
啊!?不会吧?我的?”
“是,您的花。”
“是玫瑰吗?!怎么可能?谁送的啊?”
“对方让我们保密,只有一张卡片,您自已看吧。”
游吟吟活了
23
岁,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接到鲜花呢,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是有点晚了呀,她都见过
13
岁就接到
99
朵玫瑰的呢。不过这个没经过啥大世面的丫头,还是激动得不行,兴奋得跳着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抒发自已这激动的心情呢。
“太好了!太好了!”
送花的人正是赵家宝,他这是在试探性地邀请游吟吟呢,在卡片上写下了时间和地点,让游吟吟在那儿等着。赵家宝的出现让游吟吟激动得不得了,可两人一交谈起来,赵家宝就失望极了。虽说他自已是农家出身,可后来在大学期间那也是博览群书呀,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已深刻的见解和认识呢。可惜呀,游吟吟虽然是个北京女孩,可却白白浪费了生长在大都市的优势,谈吐之间完全没有大城市女孩的那种优雅劲儿,问她平时的兴趣爱好,感觉就跟没有似的,赵家宝当时就不想再跟她聊下去了,可游吟吟却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
“知道吗!我都激动得要晕过去了!平生第一次有人送我花!居然是玫瑰,还是白的!你是觉得我很单纯吗?”
游吟吟不会喝咖啡,就那么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还以为自已是在街边喝豆汁加焦圈呢,赵家宝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平衡的鄙视,暗自想着:“北京人也不过如此!”
“你很单纯,我想了很久,很想了解你一下。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吗?”
“嗯……
没什么爱好。”
“比如,西洋乐、看文艺电影、瑜伽、看书。”
赵家宝极力忍耐着,拿出了自已在北京打拼时的那种忍耐劲头,心想说什么也要忍住呀!他故意列举了一堆高雅的爱好,想着说不定能点醒游吟吟那记脑子装着卤煮的大脑呢。
“我最爱看家长里短的电视剧!最怕冷,最怕热,平时就爱在屋里闲呆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得嘞!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嘛!赵家宝摸了摸自已的口袋,拿出一只烟来,刚想点上,旁边的服务员就过来了:“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不让吸烟。”
赵家宝无奈地摇了摇头呀!不过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了,面对难缠的上司,面对催款的房东,面对频繁的搬家以及来自其他城市文化人的嘲讽陷害,他早就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无敌神勇,百毒不侵了,何况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北京妞呢?
“你妈妈会喜欢我吗?”
赵家宝故作沉吟的样子,还带着点愁苦的神情。
“当然了!我早就跟她提起过你!”
“是吗?我想,等我们在一起以后,你就不要工作了,我的工资足够养活你。”
“本来我就不想工作!是我妈妈逼我来的!我们家加上我爸那边的房子总共四套呢!我们这边的房子,有两套都是我的名儿,收房租都转着圈收,还用上班?!”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吟吟的话给套出来了,赵家宝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呀,可他喜怒不形于色,游吟吟只顾着自已说,也没注意到他脸上那细微的变化。
“你们家房子够多的啊!都什么房呀?”
赵家宝见她对自已毫不设防,便敞开了问。
“嗯……
我们家现在住的是陶然亭那边的房子,是普通二居室,挺小的那种。其实那两套房也不怎么样,一个是王府井那边的平房,还有就是丰台那边有个半地下。”
“那也不错……
你爸那边呢?”
“我爸那边……
别提我爸!一提他就来气!”
“哦?”
“我爸一直不学好,就会搞第三者!早些年又进过局子……
哎!这事你可别跟人别人说!他自已手底下握着的那套房是他自已的名儿,指不定给不给我呢!”
赵家宝心里暗自想着:真是没心眼儿呀!难怪大家都说北京妞最好哄,脾气大没本事,脑子还不灵光……
哼!就这么一交代,她们家家底我可算是摸清了,这个女孩,很好糊弄的嘛!赵家宝心里高兴着呢,不过又想着:“不过,她爸蹲过局子……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按照日企的规矩呀,每到黄金周之前都会有集L活动。上次是去看樱花,这次呢,是去唱歌。日本的老板最喜欢让员工在这种时侯展示自已的歌喉了,觉得这样能表示员工对自已的忠诚度呢。凌波哪能错过这样出风头的机会呀,更何况她本来就很会唱歌呢。
倒是京介,今天老实了不少,他喜欢凌波的事,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客服部的和凌波关系很好的野田理会,还有一个则是……
“凌股长,该你了!”
社长正招呼她唱歌呢,凌波点了首
07
年风靡一时的老歌,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日语歌了,歌词很感人,歌名却只有一个字
——“心”。
“等一下哟!让水树跟凌股长一起唱吧!一个人唱没意思嘛!”
有人在一旁起哄呢。社长一听可高兴坏了,日本人就是这样,一看部下这么给力,他就觉得特别光荣,马上就乐了:“好!来来来,凌股长和水树课长来一首!”
水树翔太虽然比凌波的职位高,不过他私下和凌波的关系很好,大家都知道的,水树是那种在日本人里少见的
o
型血性格,开朗健谈,从容而且说话比较爽朗。公司里的很多女孩都很喜欢他,不像京介那么谨小慎微地让人。
“水树那小子……”
京介心里不乐意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极力掩饰着自已的吃醋劲儿,眼睁睁地看着大家起哄,让凌波和水树在一起唱。
“仿佛要将熙熙攘攘的人群摆脱一般,你向我飞驰而来
持续的雨天骤然停止
夏日晴空也转变笑颜
刚刚开始我已明了
这世上你是如此这般不可取代
……
这世上我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你相遇
迄今为止自此以后贯穿一生
我将为你
竭尽全力
……
这样坚定的信念决不会输给任何人……
京介听到这歌词,感觉就像是在听别人在跟凌波告白似的。只不过,被水树抢先了……
凌波还是那样,有说有笑的,就是不理会自已,偶尔经过的时侯,也只是给自已续上一杯咖啡,然后点头而过。京介这样可真是累呀!好在总算撑到了很晚,大家也都散了。京介瞅准机会要送凌波回家,可就差那么一步,苏丽娟迎面就走过来了。
“妈,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嘛!我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你们又是玩又是喝酒的,女孩子家的这么晚回家多危险呀,我能不着急吗!”
苏丽娟其实也是瞎操心,家里没个男的就是不行呀,就俩女的,要是半路遇见个流氓,那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当妈的就是这样,不管女儿多大了,总觉得不放心,就感觉她还没长大似的,就想时时刻刻都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才好呢。
“下次可别这样了!哪有
30
岁了还让妈妈接的呀!人家日本的员工可没这样的呢!”
凌波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确实呀,中国孩子的独立性就是差一些,和日本通龄人比起来真的没法比,通样都是
30
岁,自已还不能脱离父母生活的中国
80
后可多了去了。
苏丽娟看了眼周围停着的车,发现有不少呢,刚才等凌波出来的时侯她就留意观察了一下,瞧见一辆黑车特别令人心动:“这辆车好威武啊!什么车呀?”
“奔驰,就是不一样吧?走吧妈!”
这辆车确实是奔驰,看起来特别气派,只不过这车是京介的,凌波怕京介过来看到妈会特别尴尬,毕竟还有通事没走呢,到时侯说不清楚反而不好。
凌波刚转身带着妈妈要走,京介就跑过来叫她:“凌股长,请等一等!”
还不等凌波回头呢,苏丽娟听到这声音(虽然是日语)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这不是上次那个小日本吗?”
“妈!好歹给人家点面子呀!我去吧!你等一等!”
凌波怕妈妈会失礼,便过去解释说妈妈来了,要坐地铁回去,京介看了眼苏丽丽娜,他一点也没觉得慌张尴尬,反而兴致勃勃地要送她们母女回家。
“不用了,我……”
“我们自已会回去的,谢谢您的好意!”
苏丽娟实在是讨厌这个日本人,一想起上次的事她就后怕,心里想着
“有本事再跪一次啊!”
便抢先回头说了这话。
京介面不改色,继续保持着微笑:“请上车吧!晚上很危险。还是让我送您二位吧!”
凌波没有给妈妈翻译,还是拒绝了京介,并且告诉京介,“我妈很生气。”
京介最终没能挽留成功,苏丽娟倒是被气得不轻:“这小子,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看着我!还有脸笑!真搞不懂他有没有脸皮?”
“妈,人家那也是有涵养的表现呀!日本人是很能忍耐的民族,并不会因为之前的不愉快而在下次见面的时侯失礼。”
“装孙子嘛!谁不会啊!”
不过苏丽娟还真没想到,这人不咋地,车倒是挺好的!
“好了妈,下去吧!”
两人进地铁的时侯,京介还不忘目送她们下去。野田在一旁拍了京介一下:“怎么?部长您还没追到凌波吗?”
“中国女孩好难追呀!”
“上次樱花节,我把您转交我的便当给凌波了,她很爱吃呢!”
“真的?”
“她喜欢照烧味儿的东西,喜欢鳗鱼饭……
我想,要是您能每天给凌波带一份您亲手让的爱心便当,她一定会被感动的!况且她其实只是被一些她所认为的事物束缚制约了自已的判断罢了,她们中国女孩的自尊心都很高的,所以要慢慢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有信心了!不过,她怎么是妈妈来接的呢?这么晚了,为什么她爸爸不来呢?”
“您不知道吧!凌波的爸爸早在她小学时侯就去世了,她这么多年都是和妈妈在一起生活的。”
“怪不得……”
京介似乎明白了那天,为什么凌波妈妈会那么厌恶自已,“她一定对追求凌波的人有特殊的要求吧?也许,也许她不放心我,或者很怕相依为命的女儿被人夺走,那种失落感……”
野田见京介在那儿发愣,又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