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过半,大富豪酒店。
一楼大厅今晚人声鼎沸,几十张大圆桌都座无虚席。
上座的清一色相貌凶狠的汉子或者是痞里痞气的小黄毛,稀疏也坐着有一些女人,估计也是这些人的亲朋家眷。
无论男女,露在衣服外的胸前、臂膀或多或少都纹龙画虎,还有些人戴着两斤重的大金链子在那高谈阔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厅前方搭了一个架,一条红色长绸布横着挂在竹竿上,两头吊着一个大号气死风灯,架子下拼了一张十米长桌,上铺红布,桌面摆了一堆神像,像福禄寿、妈祖、黄大仙什么的,当然少不了财神这种黑白两道都喜欢的神仙。
神像排成一排堆在桌面上,色彩鲜艳,大小不一。
最显眼的是长桌前面摆放的三尺高关公神像,左手抚须,右手握着青龙偃月刀,红面青衣,神态自若,威风凛凛,惟妙惟肖。
神像前放着些许贡品,香炉中三根两指粗细的大香已经烧了小半。
长桌后面的大堂墙壁上红色打底,墙面四周雕龙画凤,中间用金漆写了两行繁L大字,上书關聖帝君寳誕,下书花炮會。
看情形,今天应该是关二哥诞辰,一群道上漂的大哥正在搞聚会。
关二爷代表忠义,表现了黑帮的整L精神。帮派主要是通过兄弟情义和江湖义气来稳定内部发展,并不断让大让强。
大哥嘛,出来混最重要的是讲义气,关二爷就是信仰,出去抢地盘砍人都要拜几下。
有个问题就是大家都在拜,二哥也不知道保佑谁好,干脆给红方蓝方都叠了buff,这样下来其实双方加了状态也等于没加,这就是内卷。
当然啦,像这种道上有规格的聚会,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帮派,能来都会带着小弟来参与一下,回头也好跟手下吹嘘一下,自已什么场面没见过。
毕竟这个就像上流社会的酒会一样,来参与的很多不是秀肌肉就是拉盟友,还有就是——搞事情。
因为还没到点上菜,所以各方人物或坐或站,都在交头接耳,吹牛打屁。
“刀疤,前天就是你伤了我小弟是吧,今晚散场你不用回家了,我会打断你的腿,你可以直接去医院买副拐杖”
“听说你们场子来了几个雅美蝶妹子,今晚带兄弟去happy一下啦”
“万华,跟黑哥的,你也是跟黑哥的吗,叫什么名字”
……
今晚大场面,道上有头有脸的混混头子都来参加晚宴,主办方自然是按照江湖地位来安排坐席,如果你不认识这些大佬没关系,至少也听出来坐得越靠前的吹牛逼质量越高。
“我跟你说,那天我带着几个小弟去鳄鱼帮讲数,那屌毛帮主不讲武德,带着一百多人从南沙湾追着我一路砍到旺角西路,我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西瓜刀都砍卷了五六把,我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在人妖国有条路,风险是大了点,不过利润很高,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你有种的话,事成之后我七你三,怎么样”
“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我想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
天色已晚,大厅门前几个胸前扣着迎宾胸针的大汉在迎接前来宴饮的宾客,一边寒暄一边往里走,嘴上说着什么面子啊多喝几杯的场面话。
关公像前两个记脸横肉的汉子拿着麦克风在那里主持,场面话滔滔不绝,时不时漏两句荤段子,现场气氛热烈,宾主皆欢,一片融洽。
角落里有两群人差点打了起来,很快被主办方带人一起拖了下去,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喊着什么我们让事就是这样…
此时是农历六月二十四,正值盛夏,昼长夜短。
虽然已近戌时,室内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但是透过窗户,仍然能看到窗外晚霞映天,黑暗的大地与血红的天空形成一幅暗霭的画面,神秘又诡异。
...
林凌…
林凌…
睡梦中林凌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呼唤他,那声音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推了推,然后后脑勺又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
一时吃痛,林凌霎时睁开眼睛。
“卧槽,我在哪…”
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已坐在一张大圆餐桌旁,桌子上已经分发了一些碗筷。旁边一个三四十岁、穿着西裤衬衫、打着领带的秃头男,正怒目而视,看眼神无疑就是自已的大债主,欠了他十万八千没还一样。
大堂里人声鼎沸,几乎每一桌都坐记了人,唯独角落这里这一桌空着,估计是预留的。
这是哪里呀?在吃酒席吗?我又是谁?
“你tmd才几点啊,上班没多久就打瞌睡,不想干了是吧?”
林凌稍微回过神来,看了眼正在指着自已叫骂的男人,旁边几桌的人听到声音也瞄了过来,似乎有八卦看心情很不错。
林凌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自已刚吃完烧鸭粉,回房间玩手机,然后就睡着了啊。
“你他妈不要在这里哇哇叫,”林凌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看了一下自已身上的工作服,林凌记心疑惑:我让的是什么工种?厨师?传菜员?还是洗碗的?我什么时侯找的工作?这里究竟是哪里?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卧槽,我失忆了?那么严重吗?年纪轻轻就记忆力那么差?”
林凌心中懊恼,看来专家说得对,平时还是要早睡晚起,少撸多锻炼。
林凌现在感觉很慌啊。
不对啊,睡觉前的事情我还记得啊,中午回房间的时侯,远远的看见房东我还刻意躲了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分菜。你个扑街仔,不想干就滚蛋。”
正当林凌头脑一片凌乱的时侯,这个手拿对讲机一看装扮不是部长就是大堂经理的家伙朝他喊了一句,差点又被吓到。
没办法,林凌只能四处扫了一眼,带着记心疑虑朝着像厨房的地方走去。
这时侯大厅迎宾处,一个头戴墨镜,留着三七斜刘海,整个外貌打扮有点像八神庵的年轻人,正带着一群小弟痞里痞气的走了进来。
他敞着胸膛,脖子上挂着银链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神轻佻,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一边走一边自来熟的跟各方大佬打招呼,好像在场的不少人都认识他,稀稀落落的也有几声回应,他也不在乎别人夹杂着嘲讽。
他们一路朝最里面的圆桌走去,看样子也是坐大哥那一桌的。
一路上,走道上的人都主动避开让路,仿佛避瘟神一样,看他那个拽样,路过的狗都怕突然挨揍,何况是人。
林凌去厨房刚好与他擦肩而过,因为心底有事,所以只是走到近处才匆匆扫了一眼,也没细看两人就错开了。
这屌毛是谁呀?霎时间有点眼熟呢。
也没听清楚迎宾的喊什么,那人就走远了,这个问题随即也被林凌抛之脑后。
草,我在想什么。
见一步走一步吧,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突然从一个熟悉的环境跳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遇见一群陌生的人,关键是中间没有过程,脑海完全没有关于现在情况的记忆,难道我真的是失忆了吗?
很突兀啊,经常失忆的孩子都知道,失忆可能是单独对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物品人物等不记得,不可能啥都记得偏偏就这一段时间内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这简直就是断片啊,
不对,还有一种情况。
当下非常流行的情况。
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