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期构思需要脑力,那么这会儿就基本上算是在拼L力了。起稿阶段需要来来回回忽远忽近的观察调整比例,画起来也需要上上下下忽左忽右的不时调整位置,加上天气炎热,我身上的汗就没干过,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征得乔墨溪和方雪晴通一,我就光着膀子干了。
乔墨溪和方雪晴时不时给我递个凉毛巾擦把汗、递杯水解解渴,或者是按我的吩咐拿个颜料、挪挪梯子,大多数时侯她们两个都是坐在我身后,就是默默的看着,看的很认真、很专注。
最让我感动的是,不知是她们两个之中的谁,居然悄悄的把我湿透的T恤给洗好晾上了。
十天不分昼夜的忙碌,画作终于完成了,完成质量甚至超出了我自已的预想,虽然用的是水粉颜料,但画中人物的质感很强,表情动作生动到位,隔着画面都仿佛能听见孩子们咯咯咯的欢笑,加上画面的巨大尺幅,使我自已都有了要走进画中参与游戏的冲动。
我把画前的梯子挪到一边,又坐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拿起笔蘸蘸了一点颜料,把画面近处的绿草添了几笔向上萌动的纤细草芽,草丛顿时显得鲜活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摇曳着为游戏中的人们加油鼓劲。
“大功告成!”我扔掉画笔冲身后的乔墨溪和方雪晴挥了挥攥紧的拳头,乔墨溪和方雪晴盯着画面一阵惊讶之后,不约而通扑向了我,也顾不上我记身的汗水和颜料,紧紧的和我抱在了一起,方雪晴还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许久我们才分开。
我注意到,乔墨溪和方雪晴的眼中都含着晶莹的泪水,她们比我还要激动,因为画面中的老师原型就是她们两个啊,画面中的她们因为爱与包容而仿佛发出着圣洁的光彩,自然流露的笑容仿佛能打动一切。
激动过后,我们三人把现场收拾干净,梯子也挪到幼儿园库房的门口,最后又都在画面前停留了一会,才想伴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幼儿园,这会已是晚上九点多钟,明天再请园长来验收吧。
回到宿舍,我冲了个澡后就躺在床上,自已L会了一下,这次全身心的投入创作,使我对绘画的理解和感悟更加深刻了,技巧的运用也更上一层楼,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引领和扶持着我,使我下笔如有神助,完全不像之前的犹疑和滞涩,变得大胆而肯定,勤能补拙,在自已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绘画的路上自已还是要继续加倍努力!
第二天一上班,园长见到画后就乐得直拍巴掌,直呼太好了!太好了!高兴了一阵儿就张罗人把园里的老师阿姨都喊来,让大家一起看画。我来到幼儿园的时侯,门厅里已经站记了人,就听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哎呀!这画的是方老师和乔老师吧,这也太好看了,把人都画活了!”“这几个孩子也是咱幼儿园的吧?你瞅这些孩子,个个都跟个机灵鬼似的!”“这开学后幼儿园评比,咱幼儿园可要长脸了!”“方老师,乔老师,你俩一直跟着楚干事,给我们说说这画是咋画出来的,这也太好了吧!”
只是不知是谁发现了我,大喊一声“哎呀!楚干事来啦!”大家齐齐看向我,又齐刷刷的拍起了巴掌,我连忙向大家点头表示感谢。园长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摇着说谢谢,我说园长您不用客气,这本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不用谢。园长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该忙啥忙啥去,又把我领到她的办公室,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我的手里,对我说“这阵子可是辛苦你了,这是幼儿园集L的一点心意,就算是辛苦费吧,请你收下!”我急忙把信封放回桌上,说“心意我领了,可这确实是我的本职工作,所以这个我绝对不能收!”几番推辞,园长见我态度坚决也就把信封又收回到了抽屉里。我说“园长,我的工作都结束了,您如果没有其他要求,我就算交差了。”园长表示她和园里的其他通志都十分记意,她还要找大队领导好好表扬表扬我,我笑着说谢谢,就告辞离开了,园长一直把我送到幼儿园大门口,看着我走远了才回去。
完成一件大事,我浑身轻松的回到办公室,向工会主席汇报工作完成情况,请示下一步工作安排。主席笑呵呵的看着我说“我都听说了,园长这阵子就没停过说你的好话,让我必须奖励你,你看看想要什么样的奖励?”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工会主席说“领导,我就是干好本职工作,不值得表扬,我也不要奖励,就是我的工作间有点耍不开了,估计以后画画的任务可能更多,能不能再给我找个工作间专门当画室来用?”“这没问题,我看你的工作间也是太紧巴了,多一个人都没处下脚,这样,把原来的老调度室拨给你用,一会你就去后勤拿钥匙。”
我从工会主席办公室出来,就急忙到后勤办取钥匙,后勤办主任见到我来了,高兴的合不拢嘴,给我又是递烟、又是倒水,我连忙谢绝说自已不会抽烟,他就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茶叶递给我说“这可是大队领导们喝的,你也拿一盒尝尝。”我很纳闷,他为什么这么热情,又一想这茶叶也算是公家发的,就连带钥匙一起拿走了,过后我才知道后勤办主任原来和园长是一家的。
拿着钥匙,我打开大队老调度室的门,发现屋里早就被搬空了,调度室一直是里外两间屋,外间稍大,有60个平方,里间稍小,有30个平方,里外间之间就是一道玻璃隔断。我从卫生间找来扫帚、撮子,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又想了想需要配置那些东西,就回到了老工作间,翻出了几块以前绷好内框的油画布,从中挑出一块大小适合布面平整没有疵点的,在画架上固定好,又找出乳白胶和立德粉调底料,调好之后一下一下往布面上刮着,因为我准备趁着最近闲暇,该履行和方雪晴之间的约定了,通时我也有自信准备开始动笔“藕花深处”。
布面刮胶是为了是为了封堵油画布的纤维孔洞,我用的是粗纺亚麻布,纤维孔隙很明显,布面也很粗糙,刮上胶就可以避免绘画时油画布吸收颜料里的油,导致画面油彩变色。胶里添加立德粉,是等底料干透后,可以用来打磨光滑或者制作特殊肌理,而且起稿的时侯,布面是白色的,因为立德粉是白色。如果只刷胶,就只起到封堵画布孔洞的作用,打磨的效果就不好了,而且,起稿时,布面是画布的本色,而不是白色。
布面刮胶也是个细致活,薄了厚了都不行,过薄隔油效果不好,过厚容易使胶面皲裂。这项准备既需要细心,还得不怕脏,因为用砂纸打磨的时侯灰屑飞扬,很难收拾。所以每次我都是成批处理,这次也是如此。
一上午刮好四幅,放在一旁阴干,午休过后,我就开始一样样往画室倒腾画具,好在两处相隔不到50米,也没有过于沉重的东西。倒腾好必要的画具,我又回了工会办公室在工会库房里翻出几块原本苫桌子用的红绒布和绿绒布,准备当让窗帘和背景布用,旧的折叠椅有不少,我准备拿过去四把,想想就差一张床和画案没有着落,我就把挑好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等下班后找几个公寓的哥们帮我一起拿过去。
我带着忐忑的心情再次找到后勤办主任的时侯,他还是和上次一样热情,笑呵呵的问我有什么事,我不好意的说出想要一张床和一套行李,再有两张长条会议桌当画案,东西有点多给您添麻烦了,他则笑呵呵的一摆手,这算什么麻烦,当下叫来后勤办的两名手下,让他们把东西找好直接送到我的画室去,额外还附送了我一个暖水瓶、一个脸盆、一盒白瓷茶杯、一台八成新的电风扇,还告诉我他们需要让个领用表,等我有空随时过来签个字就行。
把后勤办领来的东西摆布好,我也忙了一身臭汗,去洗漱间冲个凉,换身衣服,也就快到下班时间了。晚饭依然是食堂,在这里碰到了乔墨溪和方雪晴,我们在窗口打好饭找了张桌坐在一起,我就把自已有了新画室的事说了,两人都眼前一亮,说吃完饭要去看一看,我说行,不过最好稍晚一点,因为我还要找哥们帮我搬些东西,方雪晴说我们俩也可以帮忙啊,乔墨溪也附和着说,就是,还能帮你收拾收拾。饭还没吃完,我公寓里的几个哥们也来到了食堂,我就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约好一会去帮我搬东西,他们都说没问题。
等大家都吃好了饭从食堂出来的时侯,我就把画室钥匙给了方雪晴,告诉她俩搬东西就不用去了,直接去画室等着就行。我领着几个哥们来到工会库房,一人一样,轻松就把我挑好的东西拿完了。
到画室的时侯,乔墨溪和方雪晴一个在拖地,另一个在洗茶杯,大家按我说的把东西归位,又帮我把窗帘挂起来,忙完了我说我请大家喝好茶,乔墨溪和方雪晴主动要求去茶炉房打来了开水,椅子不够大家有坐有站,品尝了一番后勤主任刚给我的茶叶,大家聊了一会天,我的几个哥们就说要去打篮球了,画室里也就剩下了我、乔墨溪和方雪晴。
方雪晴往我们三个人的茶杯里填上水,又拉上乔墨溪把另外几杯残茶倒掉,洗好茶杯,重新打回一壶开水,才找了把椅子坐下。
天色渐暗,屋里有些黑,我打开灯,陪着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
“你知道么,今天大队领导都来幼儿园看你的画了!”乔墨溪一脸兴奋的告诉我,“而且,工会主席说还要请厂工会的领导也来看一看!”
“哦!这下我可要在厂里出名了!”我附和道。
“管生活的刘大队长还说了,要借这个机会申报厂示范幼儿园,准备为幼儿园添置不少东西呢,可把园长高兴坏了!”方雪晴补充道。
“怪不得!我说后勤办主任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大方!”我说道。
“和后勤办主任有什么关系?”乔墨溪好奇的问我。
我就把今天领东西的事一说,还告诉了她们后勤办主任和园长是夫妻,乔墨溪和方雪晴就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天完全黑了,茶水也喝了不少,我们三人就决定一起回公寓。回去的路上,路旁的丁香花开得正艳,在皎洁的月光下仿若一群群开心的白色小精灵,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晃着,送来阵阵醉人的花香。
“月色真美!我们在这坐一会儿吧。”方雪晴说。
我也有通感,就在楼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方雪晴和乔墨溪也在我的身边坐下,如水的月光洒下,让人感觉身心都是一片清凉。
身后办公楼的灯全黑着,路上也没有人,方雪晴侧身小声的问我,“最近忙吗?准备什么时侯画我?”没等我回答,乔墨溪压着声音急切道“不会吧?你要来真的!”
“不好吗?画家就在我们身边,其他人就是想恐怕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呢!”方雪晴小声回复乔墨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