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看着我满头的血,抱着我哭了许久,把我对阿娘的不满都哭化了。
无论如何,阿娘都是世上最疼我的人。
我却觉得阿娘愚不可及,甚至怀疑过阿娘另有所图,真是畜生中的畜生。
阿娘询问了跟着我的宫女太监,脸色一变,板着脸训斥我。
“永清,你为何如此懦弱?大皇子对子骂母,逆人大论,你怎能一声不吭?”
“阿娘为了你呕心沥血,你却连维护阿娘的气魄都没有吗?”
我愣了愣,熟悉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上不来气。
阿娘永远是这样,只在乎自己的心意,从不管别人的死活。
倘若纲常伦理能压得住大皇子,我就不会满头是血。
况且兄长本就能训诫妹妹,我即便闹破了天,也是自讨没趣。
更何况我的阿娘只是一个宫女,连官女子都不是。
头上的伤剧痛难忍,阿娘的话冷漠窒息。
我委屈的几乎崩溃,闭上眼,两行泪滚滚而下。
阿娘摇晃着我的肩,全然不顾我浑身的伤口都跟着剧烈震荡,疼得钻心。
“他把你的阿娘比作袭人,袭人是什么东西?就是只会爬床的低贱丫鬟!你的阿娘被如此羞辱,你都不知道反击吗?”
深呼吸几次,我迅速冷静下来,睁开眼,冷冷的看着阿娘。
“阿娘,袭人出身卑贱,也知自己要什么,敢于为自己谋划,你呢?”
“阿娘究竟想要什么?为何就是不肯接受封妃?我现如今已经十岁了!阿娘为我谋划过什么?”
“自从我入了尚书房后,外人才知,所谓盛宠名不副实。”
“他们试探我,欺负我,发现欺负我没有代价之后,越来越有恃无恐。”
“我但凡得了好东西,都会被抢走砸烂。”
“皇兄皇姐斥责打骂我,太傅也对我这个学生不管不顾,父皇也视若无睹。”
“阿娘,当你为了贵妃侍寝而哭时,我也在哭,但你看不到,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乎!”
“在我看来,把阿娘比作袭人,不是贬低阿娘,反而是抬举了阿娘。”
阿娘凝视了我半晌,满脸悲痛,仿佛我的话伴着冰霜和利剑将她千刀万剐。
我眼中的冷意化作热泪,我攥着阿娘的手,哭的几乎崩溃。
“阿娘,对不起......我,我真的好疼好疼,像是再被火烧一样。”
“阿娘,你接受封妃吧,永清求你了。”
“啪!”
阿娘一掌掴在我脸上,已然愈合的细微伤口,被她一掌打裂,再次血流如注。
“抬举?把我比作只会爬床的袭人是抬举?”
“永清,阿娘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些地位和钱财不是福气,是枷锁。”
“先皇一生有二十几个儿子,可他面南称孤,临到老了,也没有儿子孙子能伴其左右。”
“你父皇得到了龙椅,结果呢?坐拥万里江山,享尽无边孤单。”
“我不想让你被物质所累,想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你怎么就不懂阿娘的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