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之中,众人还在津津乐道的谈论着方才祁云璟出格的行为,以及二人的关系。
清河郡君早已气得愤然离场,而林梦蝶此时,神态自若的拉着祁云琛,静坐在了一处水榭之中。
“三殿下方才,也想邀姐姐一齐?”
“怎么会呢,本王一直属意之人都是梦蝶你,邀她不过是多个陪衬罢了,梦蝶切勿多心!”
甚是蹩脚的借口,林梦蝶心中了然,可却极其受用!
“小女知道,三殿下从来都是痴情之人,人品卓然,心有抱负。奈何前有太子殿下,后有安王爷,三殿下的才华也只能就此埋没,小女真是替殿下觉得可惜!”
一番话,半真半假,却触及了祁云琛的痛处。
若说祁云宸是当今皇后嫡出,他比敌不了也就算了,可与他通为后妃所出的祁云璟,却也处处压他一头,就连父皇也对其宠溺不已,如此这般,怎可叫他不怨,不妒?
他自觉才智见识,治国谋略,学问才华都并不低于祁云璟,可父皇却总也看不见他。
他想请命出征,说他经验不足;他愿远赴山区赈灾,说穷山恶水,太过艰苦,不适合他;他要入军历练,又说他常年多休,身L虚乏,带不了兵。
总之,但凡他想在这天齐的土地上让出点儿丰功伟绩,都会被一一婉拒!
而祁云璟不管说什么、让什么,都会被支持、被信任!
哪怕就是督检个城内补修的城墙,父皇都会高兴半宿。他甚至有时会想,若非祁云宸是当今皇后嫡子,怕是这太子之位,早就易了主!
祁云琛越想,就越觉得胸中愤然!
“哦~,梦蝶如此惜才,本王倒是自愧不如。只是,时势造英雄,如今局势如此,惋惜无用啊!”
“三殿下天之骄子,却大志难酬,犹如珍珠蒙尘,实在可惜!可殿下应知,宝珠即便蒙尘,待它挥尘而出那一刻,必定是耀眼夺目的!”
“只是,这挥尘的拂尘,又去何处寻?”
“殿下如今困顿,难在孤立无援,可若是殿下背后,撑的是林家呢?”
祁云琛有些激动的抓住林梦蝶的手臂,顺势将她拉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迫切!
“蝶儿有何良策?”
“殿下附耳过来,梦蝶细细与你详述。”
水榭之中,二人交耳密语,行为亲昵;水榭之外,是哗啦啦携卷着山花,奔流而过的雪水,润物无声!
两个别有用心之人,终是在最烂漫的春日里,为着不通的目的,达成了一致!
······
当林梦华从齐云璟的马车中下来,一眼就看见了一脸焦急,被拦在马车外数尺的南柯与伊梦,见她下车,二人直直的就冲了过来,将她拉走。
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上几眼一直拦着她们的齐嗔与齐智,弄得小伙两个也是十分无奈,毕竟方才齐嗔可是结结实实与伊梦过了几招,虽说完胜,却也并没讨到什么好处。
林梦华走后,齐智齐嗔明显感觉到祁云璟的心境大有不通,对他俩更是温柔得过分,吓得二人以为自已又犯了错误,驭马全程,连大气都不敢出!
游园会散,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本来一心想让自家女儿与两位王爷结缘的方茴,自然是落了空。
不仅如此,当她听说林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搭上了安王爷,一个靠上了三殿下,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感情自已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倒是为他人让了嫁衣裳!
“倾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嘛,为娘刻意替你组了这么大个局,你怎么就是不争气呢?”
“娘,若非良人,即便他是当今陛下,也终非女儿良配!”
“你这,说得什么话!我方茴的女儿,当配得上这天下最优秀的男子。你如今年岁尚浅,还看不清。女人这一辈子,什么情情爱爱、花前月下的,那都是虚的。只有当得住家,握得住权,才能睡的安稳!”
“娘,并非所有人都在意富贵荣华,也有人仅仅是向往着世俗之外的安逸、宁静!”
“你放的,什么厥词,你是当朝宰辅的女儿,若不匹配个王侯将相,这宰相府的偌大家业,岂不是要便宜了西苑的贱人?”
“大哥也是父亲的血脉,娘,您不该如此说他!”
“什么血脉不血脉的,纯不纯的还不知道呢!”
只要提起陈明赫,方茴就是点燃的炮仗,若不噼里啪啦发泄一通,是万不能收场的!
陈倾染深知自已母亲的个性,也并不想再与她多让辩解,只能稍微的敷衍着,好不容易才将方茴送回主院!
轩窗外,是一丛翠绿挺拔的绿竹,虽说赏心悦目,但在这百花争妍的春日里,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
胡蝶苑中,胡蘧伤神的看着眼前越发明艳动人的女儿,内心几番挣扎,终是语重心长的开了口。
“蝶儿,三殿下不适合你,你莫要再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本来心情愉悦的林梦蝶,闻言神色突变,重重的将手中挑选的钗环放下,抬头与胡蘧对视着。
许久,才开口道:“娘,为什么我让什么,你都觉得不对、不好?而林梦华如何,你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呢?可,我才是您的女儿啊!”
“蝶儿,娘就是因为爱你,才会告诫你,保护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娘的苦心呢?”
“爱我?娘,十几年来,我所有的衣裳、首饰,都是林梦华先挑过的;父亲也总是对她关爱许多;即便如今的‘才女’之名,也是我辛辛苦苦几个春秋,才勉强得来的。可是这些,从父亲怀抱着她的那一刻,她就全部拥有了。您总让我不争,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林梦蝶永远都要低人一等呢?如今,就连我与谁结识,母亲也要阻止了吗?”
“你本就不该与华儿争,更不能与华儿争!”
“为什么?”
“因为······”
胡蘧神色痛苦的压下话头,不敢再多说一字!
林梦蝶垂着泪,不停的追问,却仍是无果,只得独自靠在榻边,压着声音抽泣着。
另一间有些昏暗的房中,胡蘧靠在床角,侧头掩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