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愣神间隙,她手不小心碰到了他胸口处的伤。
他疼的嘶了一声。
“对不起谢公子,我弄疼你了。”她语气透着几丝慌乱道歉。
即便知道她看不见,他还是摇了摇头,薄唇微启:“没事,不关你的事,是我忘了提醒你。”
“那个……我轻些,你要是有一点疼就赶紧告诉我,别忍着。”
她唇一张一合,薄如蝉翼的厚度透着润泽光润,他眸光沉了沉忙别过脸,嗓音染上一丝可疑的暗哑应声:“好。”
擦至他腰腹间时,她不可避免要屈身。
于是,他余光不受控制又窥到了她左锁骨处的那点惹眼的红痣。
他攥紧身下床单强迫自已转移视线不去看她。
自认清冷克制如他,对女色根本没有兴趣,为何现在会再三因一个陌生女子而乱了心神?
就算她救了他,可他又不是养在闺中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哪可能会信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那一套。
深吸一口气,他驱散自已脑子里的杂念,甚至为自已方才乱看而生出旖旎心思的失格行为感到厌恶。
为他擦拭的沈宁不知他心中想法,却明显察觉出他身子绷紧了。
她很清楚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因此手下越发温柔起来。
还“贴心”的和他说起话来:“谢公子,你莫要紧张,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为你擦洗身子也没什么,在我们大夫眼里是不分男女的。”
“从前我给人看病,也遇到过像你这样的病人,因为我是女大夫就不好意思,其实在我心中只单纯把对方当病人,根本不会有别的心思。”
她故意说这话激他。
果不其然,他听了皱起眉头:“你…宁姑娘从前也这样对待过别的男子?”
当然没有,她就是胡扯骗他的。
面上笑了笑道:“我是大夫,当然也会遇到男病人,这很正常。”
凝着她唇边纯澈的笑意,他狭长眼眸微沉。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点不舒服。
“好了,擦完了,剩下的公子自个擦一下就好,好了记得唤我一声,我将公子洗干净的衣裳拿来。”
说罢她背过身,将绸带解下后出去了。
静默许久,谢砚卿心绪复杂垂眸看向自已清爽的身子,她纤袅身影仿佛犹在眼前。
等她来给自已送衣裳,他开口:“宁姑娘给我喝的药膳药材都不便宜,让姑娘破费了,等我伤好了,一定双倍把药钱还给姑娘。”
“谢公子客气了,都是我自已上山采的草药,不值几个钱。是多少公子给多少就是,我万不能因为救了公子就狮子大开口。”她声音脆然:“时侯不早了,公子早些休息。”
他微颔首。
出了房间,沈宁心中讥笑了声。
人总要有所图,她救他要么图财要么就是别的,他那样问无非是想试探她。
——
平静过了三日。
在药膳温养下谢砚卿已勉强能下地走动。
是日,天朗气清。
晚春的风吹的人甚是舒适。
谢砚卿靠着檐下柱子唤晒草药的沈宁:“桑宁姑娘。”
“谢公子,怎么了?”沈宁扭头向他看来。
阳光下,她姝丽白净的脸被晒的晕成了红色,抬起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整个人鲜活又明媚动人。
他心头倏然漏了半拍,声音雍和道:“日头太大,我身上出了一层汗想擦洗一下,想问你盥洗室在何处?”
他这人有洁癖,身上稍脏一点就受不了,这两天一直麻烦她,他总过意不去。
现在身子好点了,还是自已擦洗为好。
沈宁走到他跟前,模样冶艳,一身青色绣花素裙衬的身姿娉娉袅袅,瞧着当真出众极了。
“最东边那间就是。”她擦着脸上的薄汗道:“炉子上有热水,公子行动不太方便,我去给你提热水来。”
她人长得美,就是这擦汗的动作也格外撩人。
他目光落到她手中青色手帕上,喉间微滚。
他记得,醒来那日她就是用这条帕子擦了他嘴角……
饶是知道手帕她清洗过,可他还是不免多想。
他们都用过一条帕子,这算不算是——间接亲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雍雅清冷脸上立马飘上薄红。
手握成拳放在唇上清咳一声,他忙垂下眼睫掩饰自已的慌乱:“多谢桑宁姑娘。”
“对了,谢公子,你伤才好一点点,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扶你?”沈宁不忘抓住拉近关系的机会问。
脚步一顿,谢砚卿红着耳根道:“不、不必了,我可以。”
等他清洗出来,沈宁在清扫庭院里的落叶。
“谢公子,我待会儿要去城里卖草药,你可有要买的东西,我顺便给你买来。”她直起身子问他。
“宁姑娘等一下。”他进屋,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纸条:“我需要的都写在上面了。”
说完将一枚质地温良的白玉羊脂玉佩递给她:“我吃住都是姑娘出钱,实在过意不去,这枚玉佩能换点钱,姑娘拿去当了吧。”
于他而言再珍贵的东西也只是一件物拾,紧要关头就要发挥它的价值。
垂眸看着他递来玉佩,她默了一瞬,随即笑着接过:“等扣除房钱和药钱,多余的我会还给公子。”
“我不在家公子照顾好自已,还有,饭菜我已经备好热在厨房了,公子饿了就自已端出来吃。兆阳县来回要三个时辰,我大概要天晚才回来,公子不必等我。”
她颇有耐心的交代他
“我知道了,宁姑娘早去早回。”
她应了声好就转身进了屋。
到了兆阳县,沈宁将草药卖出去后就照着谢砚卿给的单子去采买。
从成衣店出来,一队迎亲队伍敲敲打打从街头路过,阵仗好不热闹。
“啧啧,这刘员外真是老当益壮,这都七十了还娶小妾呢。”
“听说这次娶的是第十七房姨娘,才十六岁呢。”
“十六新娘七十郎,真是作孽啊。”
“谁让刘家有钱呢,连县老爷都得给几分薄面,那姑娘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敢跟刘家抗衡啊。”
……
听着路人议论,沈宁望着远去的队伍,心念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