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百户所,李北玄去了东市。
京兆之地的县丞,都十分富足。
路边摊的小吃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最吸引李北玄的,还是京兆府头牌:全味居烤鸭。
点了一只烤鸭,四个小菜,二斤桂花酿。
正要掏钱结账,却见刘掌柜的小跑过来,点头哈腰道:
“大人,您能来小店是小店的荣幸,怎敢在收您的钱呢?”
“吃饭花钱理所应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不起呢。”李北玄把碎银子拍在柜台上,“你和本官说,是不是经常有人来这里吃白食?”
“这……”掌柜的略微沉思之后,开始对着李北玄诉起苦来。
京兆之地,豪门多如狗,权贵遍地走。
驰名的店铺和摊铺,自然有很多人过来白吃白喝。
结账的时侯,要么打白条,要么打掌柜的一顿。
嘴里面还扬言,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能来你店里吃喝,是你祖坟八代冒青烟!
摊主和掌柜们面对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刘掌柜之所以敢说,正是因为李北玄抓了张东平,他觉得这是一个能为百姓申冤的好官。
“你要这么说的话……”
李北玄笑了,贱兮兮地笑了,这尼玛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掌柜的,抽空和那些苦主通个气儿。如果在遇到吃饭不给钱的,悄悄地用小本本记下来,然后来百户所找本官。”
李北玄摆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严肃表情,“切记,一定要攒起来,超过五两银子,本官才好断案。”
刘掌柜疑惑不解,“大人,为何要超过五两银子?”
“武朝律明文规定:窃取他人财物,轻则财物归还原主;情节较重的会没收其财产,杖杀和弃市。”李北玄得意一笑,“商业犯罪中,五两银子以上属于情节较重,抄家、刺配、流放……到时侯,本官给你们一成的抄家红利。”
“……”刘掌柜整个人都呆住了,彻底僵立原地。
一脸茫然、二脸疑惑三脸懵逼:不是,吃白食的罪状,在锦衣卫都这么大了吗?
“老刘啊,你就听本官的准没错。”李北玄拍拍刘掌柜的肩膀,“本官不光给你红利,还保你一路平安,放心大胆的举报,有钱大家一起赚,何乐而不为呢?”
老话说得好:入洞,要趁热!
不然,肥皂掉地上,连搅屎的机会都没有。
李北玄一直觉得,人生有四大幸事。
有权有钱、没病心宽;
有事丫鬟干,没事干丫鬟。
李家虽然家道败落,可锦衣卫的职权还是不小。
利用这些小商贩浅浅的捞了一笔,应该够还几天利息了。
付过钱,李北玄正了正绣春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甘棠巷。
刚进院子,就发现李敢在和一位老者聊天。
“家中遭逢大难,招待不周,还望姚先生见谅。”
李敢记眼歉意,给老者泡了一壶茶。
“位居高位,哪个没有沟沟坎坎?哪个又是一帆风顺?”
老爷抿了一口茶,宽慰道,“大家相互帮衬帮衬,终究会熬过去的。”
老人一袭儒衫,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文人特有的浩然正气。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就是他的便宜岳丈姚简了。
说话间,老者将一张红帖,推到李敢面前。
李北玄眼比较尖,清楚地看到里面夹着五千两的银票。
李敢脸色微变,冷哼道,“姚先生,这是何意?”
李北玄也凑上前,拿起红帖查看,这是他和姚乐怡的定亲文书。
下意识地看向李敢:敢叔儿,说好的姚简是朝堂中的一股清流,说好的这个比较有节操,比较在乎脸面呢?
妈的!
老爷说得对!
狗官的嘴骗人的鬼,没一个好东西。
“小女自幼L弱,你们定居蓝田,恐怕也不能跟着过来。要不咱们两家就……”
“姚大人,小的只是李府的管家。这件事我不能替少爷让主。”李敢打断了姚简的话,“况且,蓝田县距离京城很近,少爷随时可以去京城完婚。”
“李敢,你……”姚简目瞪口呆,入赘这种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原以为,退回红帖,奉上五千两银子,婚事也就作废了,可万万没想到,李敢如此不要脸,气氛也瞬间尴尬起来。
“贤侄。”姚简深吸了一口气,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北玄,“我老来得女,距离国子监祭酒只差一步,还望你行行好,放我姚家一马。”
“岳父大人说笑了。”李北玄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婿就是个不入流的锦衣卫总旗,何谈放过岳父大人一马呢?”
“贤侄,不是万不得已,老夫也不能来此。这里有五千两银票,就当作对你的补偿了。”
姚简毕竟还是要脸的人,生怕名声受损,最终还是没把退婚二字主动说出口。
李北玄也看出来其中门道儿,姚简是来跪求退婚的,主动权都在自已手里。
只是……
五千两银子,就把小爷打发了,那小爷的终身幸福也太不值钱了吧?
“姚大人,当初你说我乃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他日必成大器。”
“费尽心思的找来当朝王爷作保,我爹才勉强答应婚事。”
“我家刚出事,你就过来落井下石,文人的脸面和清誉都被你丢尽了。”
李北玄狠狠一拍桌子,“就你这逼样,还自诩清流?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先别激动,万事好商量。”姚简眼圈泛红,声音哽咽,“我已经记头白发,再不进步,官路就到头了。你就行个方便,放我一马行吗?”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李北玄一把夺过红帖,“想退婚,门儿都没有,红帖我暂且留下,你走吧!”
“贤侄,买卖不成仁义在。”姚简还想争取争取,“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还可以再谈谈……”
“带上你的臭钱,从我眼前消失。敢叔儿,送客!”
李北玄把绣春刀拍在桌子上,随时准备发飙。
“我走我走……”
“贤侄,你再好好想想,如果觉得生活没啥奔头了,随时可以找我谈。”
姚简见势不妙,抓起银票狼狈逃离小院。
“少爷。”李敢疑惑不解,“与其闹成这样,还不如多要点儿银子了。”
“区区五千两银子就想退婚,这不是践踏咱们李家的尊严吗?”
李北玄收起绣春刀,身躯站得笔直挺拔,记记的男儿傲骨。
“少爷,果然有气节,老奴自愧不如!”李敢对李北玄竖起了大拇指。
“哼!”李北玄冷哼,“想退婚,得加钱!”
“……”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