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老宅的方向,走的近了,任谁都能看出那抹红是什么,是烈火灼烧映照了夜空。
刘家老宅烧起来了。
烧的相当彻底,一整栋宅子都被火舌吞噬,老祝狼狈的指挥着灭火,看到刘斯年他先是一怔,接着慌忙汇报。
少爷,大小姐和老爷子争执出了意外,隔音太好,我们反应不及……
他还想解释什么,但刘斯年的神色实在不对头,他望着被烧的劈啪作响的房子,呆滞了似得,一步步往前走。
谢时暖忙拉住他。
再往前危险!
刘斯年机械的转过头,好一阵才聚焦。
它真的烧起来了,时暖姐,我没在做梦吗
没有。谢时暖咳了两声,真的着火了。
刘斯年又转回头,他的脸和眼都被火焰染红,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谢时暖拽着他的袖子不敢放手,只能对老祝道:报警了吗
报了,消防车在路上了,还好我们有完备的应急设施,目前只是建筑里着火,范围能控制。
谢时暖的心砰砰直跳,老祝的眼神表明他在说谎,沈牧野应该和他有了默契,而这把火……这把火十有八九是沈牧野放的。
因为那晚,他问她对这里怎么看,她说……
一座造孽的笼子,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呢,或者推土机推平!
沈牧野听进去了,还选了前者,壮观彻底,危险里的危险操作。
刘斯年!你没事吧
刘斯年不能回答,他的大脑在看见这着火的房子的那一刻,宕机了。
他的计划里没有烧房子这个选项,虽然他无数次想过毁了这里,但每一次都有借口,譬如,谢玫还睡在这里,譬如,这能让他铭记仇恨,又譬如,他很坚强,一栋房子而已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毁了它倒显得刘家对他有多重要似的。
总之,房子安安稳稳的矗立在这,直到今晚。
它猝不及防的被毁了,大概是什么家具或是重物被烧断,房子突然爆发了一声尖锐的断裂声,紧接着是轰塌声,房屋的一角塌了下来,红色的房顶缺了一角。
谢时暖在火光映照里看见刘斯年哭了。
他怔怔的流泪,非常安静,安静到他自己也没有觉察。
时暖姐。他哑声,为什么会着火……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喃喃,他又道,是因为谢玫走了吗
谢时暖心虚极了,只能道:老祝说……是因为刘贵河和刘心玫他们失手……她顿了顿,也可能是因为谢玫走了,她安心了,她在告诉你,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刘斯年。
刘斯年茫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真的
真的!谢时暖死死拽着他,我是你的时暖姐,你信我。
刘斯年再次陷入沉思,他时不时看一眼着火的宅子,好似在思考世纪难题。
这样的反应不论在老祝还是在谢时暖都是意外,他们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七上八下。
好在消防队很快到位,几条粗壮的水柱冲向别墅,交织在财神雕像的头顶,滑稽又宏大。
谢时暖带着刘斯年去一旁没被波及的长椅上坐下,男人很温顺,她让他坐他就坐,让他喝热水他就喝,他双手抱杯,一口一口喝着,令谢时暖想起那个八岁的小男孩,瞪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的煎饼。
哦,是望着她。
刘斯年,你不要多想,先等火灭了看看现场情况,听老祝的意思……刘心玫真的下手了。
刘斯年慢慢抬眼,望住她道:她一定会动手,之前只是对沈牧野抱有希望,没了希望自然就会孤注一掷。
谢时暖不敢抬眼,她佯装思考: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因为……
因为我想给你惊喜,让你感受仇人惨死的快乐,这句话卡在喉头没能说出,刘斯年忽然犹豫,说了,谢时暖一定会害怕会受惊吓,会讨厌他。
但……他本来不就有这个目的吗
刘斯年卡了壳,房子一烧仿佛烧掉了半个他,思维乱了目的也乱了,一些本能的东西就窜出来。
我想……他道,刘心玫和刘贵河真的父女相残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阻止这件事吗现在,我却趁着你去扬城的这一天完成了,谢时暖,你不生气
谢时暖被这一场火乱了分寸,原本为了不让刘斯年瞧出端倪,她该表现得更惊慌,但现在的她委实是过于镇静,刘斯年如果不是措手不及,也不会现在才问出口。
生气……是生气的。谢时暖抿唇,你肯和我离开,期间半句不提刘家父女,我就有准备你会做些什么了,你对爱恨的表现方式很独特,这样做的目的多半又是为了给我看,让我痛快,是不是
……嗯。刘斯年眸光闪动,但显然你不痛快,你觉得我恶心凶残,不如你的阿野正常,懂得尊重你。
他越说越低声,谢时暖也就你对沈牧野滤镜深厚,他没比我正常到哪里去,你们没和好前,他也没怎么尊重你,现在是想上位做你老公了才装的人模狗样。
谢时暖从这些话里听出点酸了吧唧的味道,她倏地想起,沈牧野给他的绰号,小绿茶。
还真有点茶气……
什么
没、没什么。谢时暖摆摆手,我怎么想是我的事,生不生气你不都动手了,人都没了,除了骂一声恶有恶报我还能做什么
话音刚落,老祝又慌里慌张的走了过来。
少爷,火灭的差不多了,警方要清场,今晚要不去市里住吧。
刘斯年嗯了一声:叫人送她先去休息。
谢时暖闻言起身。
你也要去休息。
我会的,但你先。
谢时暖抱臂,耍赖上瘾:你不去我不去。
刘斯年愣了片刻,无奈道:那去车上等我。
谢时暖这才满意的走了,待人走远,他才道:确定那两人没出来
确定。
我们这边有人出事吗
有两个离得近,受了些轻伤,其他的没事,只是……这座房子恐怕是不能要了。
刘斯年转头看向那冒着黑烟的废墟,疲惫的叹了口气。
烧了就烧了吧,谢玫已经不在这里,它也没什么用了。
老祝沉默,刘斯年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起身往外走。
东西也没录
……录了,应该够用。
真巧。刘斯年松了眉心,斜昵老祝,你说是吗
老祝的头垂的更低:是,少爷您想要的是两位陈尸当场被警方抬出,没想到这两位闹得动静更大,直接烧成了碳,父女相残的凶杀倒不如这场火来的吸引眼球了。
而且调查也需要一段时间,对道森再不能形成足够的冲击。刘斯年思忖道,还好,你录了该录的东西。
……老祝犹豫,少爷,道森集团虽然是老爷子创办但在您手上也经营了许久,付出了不少心思,如果可以把刘家人清除出去,未必不能留啊。
老祝!刘斯年喝道,你这些天的废话实在够多,我的耐心有限。
……是。
沈牧野呢,他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