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上前查看,与谢时暖撞了个对视。
女人一见他便道:"我妈呢"
"在殡仪馆,两天后告别仪式,墓地的话……"沈牧野坐下来,"你确定不送她回扬城和你爸合葬"
谢时暖摇头:"她以前说过,有一天去世了,骨灰就撒进海里,荡到哪里是哪里,没想过合葬。"
"好。"
沈牧野打量她,这些天过得不如意,突发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砸过来,好在,哭归哭伤心归伤心,谢时暖坚强,一顿舒适的睡眠就补了回来,看着唇红齿白,圆润饱满。
他情不自禁捏她的脸颊,温声道:"既然醒了,就出来吃饭,接下来还有后事要操办,你得多吃点。"
谢时暖斜眼看他,看了一会儿,伸臂抱住,将头埋在他胸前。
"嗯,我好饿。"
沈牧野软玉温香抱满怀,登时神清气爽,直接将她从床上抱起,一路送至餐厅。
谢时暖乖巧温顺,饭吃的干净,连孙姐特意给她补身体的汤都喝了两碗。
不止如此,她还变得粘人起来,一会儿看不见他便要来找,浇花都要带着他,沈牧野初时觉得高兴,觉得女人开了窍知道示弱撒娇了,可次数多了,他又开始担心。
还是陆淮南聪明,安慰道:"小谢成了孤儿,脆弱又孤单的,可不就得粘着你了,野哥,这段时间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表现好了,这辈子都有了。"
沈牧野面皮松动了一点。
"没想到她居然是周兴的女儿,周兴是板上钉钉的坏蛋,在谢时暖的三观里,冲击不比她不是谢骏女儿的冲击小,但她什么也没说,我反倒有点看不透了,万一又和当年似的,延迟反应,某一天突然崩溃,那就糟糕了。偏偏明天告别仪式,再过几天的撒海仪式,哪里都少不了她。"
陆淮南难得听沈牧野絮絮叨叨的抱怨困难,还是趁着谢时暖睡午觉,躲在书房里和他抱怨。
陆淮南兴致勃勃,耐心地劝。
"你就是关心则乱,小谢外柔内刚,四年前那回你和廖阿姨都倒了,她也撑住了,还有什么撑不住的,况且,廖阿姨不是说了,让她不要再管谢骏的事了,她现在大概更多的是茫然无措,未必有你以为的那么打击。"
"或许吧。"沈牧野双手插袋在书房里踱步,"淮南,廖阿姨讲的故事我告诉你了,你不觉的这里头很蹊跷吗谢骏在廖阿姨眼里太被动,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多半是她的滤镜作祟。"
"被动实话说,他不被动也没办法啊,那个年代又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妹,说句不好听的。"陆淮南道,"谢玫第一次生理期恐怕都是他来照顾,这关系,差不多半个女儿了,他不能接受妹妹变爱人,我很能理解啊。"
"我不是说这个,廖红娟对谢玫的离开说的太含糊,谢骏前期找妹妹如此执着,为什么突然就允许妹妹远离,甚至不和自己联系,只因为妹妹对他有不切实际的感情"沈牧野皱眉,"不大对,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陆淮南沉思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野哥,你还要查吗廖阿姨不是说……一切恩怨都和小谢无关了吗小谢也答应了。"
"她是答应了,但廖阿姨想的太简单,恩怨要是能结束还叫什么恩怨,刘斯年才是大问题。"
"就我们目前知道的和小谢听到的结合起来,独缺谢玫在江市的那一部分,偏偏这部分最重要。"陆淮南拧眉道,"萧老四那边还没消息"
"哪有那么快,你也说这部分最重要,这部分同样也是刘贵河最想隐瞒的一部分,萧老四又不是神仙。"沈牧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书桌,忽地一击,"等廖阿姨的事了结,我得去见个人。"
"谁"
"乔淑珍,孟锦云的那位保姆。"
"她"陆淮南不解,"不是,野哥,你是怎么突然又跳到孟锦云这里了是我少听了什么吗"
沈牧野白了他一眼:"绑架案那么蹊跷,全是糊涂事,既然两位主谋不能讲话,那就只能找主谋的军师请教了。"
"那案子,警察审几轮了挺上心的,事那么大,他们不敢包庇,你何必自己费事。"
"他们不敢包庇,但乔淑珍有胆子隐瞒,要撬开她的嘴,只能我亲自上。"
陆淮南思忖半晌,一拍脑门。
"我懂了,你怀疑……"
沈牧野停了敲击,抱臂道:"我不是谢骏和廖红娟,不会给未来留隐患。"
……
告别仪式当天,灵堂冷清的很。
廖红娟的朋友少,只有些来往频繁的前同事,得了通知,能赶来的也就零星两三个,倒是些想巴结沈牧野的,消息很灵通,携家带口的来吊唁,诸如此类的陌生人倒比认识的人多多了。
谢时暖戴着白花站在家属区鞠躬,听安慰,沈牧野应酬,倒也不算累。
沈清湘还一个劲的劝:"要不你去后面坐会儿休息一下,都是些你不认识的人,又不是亲朋又不是好友的,不要管他们了。"
谢时暖小声道:"没有这种规矩,我没事,你要是无聊,就帮你弟弟应酬去吧。"
沈清湘听罢,看向灵堂的一角,沈牧野被一群人围的密不透风,不知说了什么,那群人一个劲的夸沈总说的对。
"啧,攀关系搞到灵堂上来,这群人也是够了。"
谢时暖倒是平静。
"婚丧嫁娶,自古以来就是应酬交际的场合,不奇怪啦。"
沈清湘回眸瞧她,面色红润,清清淡淡,没有半分不妥,她叹:"伯母走的这么突然,我真担心你撑不住,还好,你比我想的坚强。"
"是人都有这一天,我妈……这辈子福享过,罪也受过,能没有遗憾的走,也不能说不是个好结局。"
沈清湘听得古怪,但也不敢多问,便道:"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谢时暖懵然,"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呗。"
"不是,我是说……"她磕磕巴巴道,"听……听燕姨说,当初是我爸害了你爸……还装无辜,你和牧野因为这事闹的很不愉快,现在……你们怎样了"
"现在……"谢时暖抬眼看向人群里的那个挺拔的男人,"……不知道。"
沈清湘不明所以,急道:"不能不知道啊,我爸干坏事的时候,牧野还是个玩泥巴的小屁孩呢,他不能背锅啊!太冤枉了!"
"我是说……"
沈清湘一把握住她的手,严肃道:"时暖,牧野这家伙我了解,你让他给我爸当乖儿子可能不行,但你让他送我爸进监狱,他一定撸起袖子立刻上,所以,不能父债子还啊!"
"噗!"
谢时暖被她逗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牧野的好姐姐,我发誓我不会让他父债子还行了吧!"
"那怎么还不知道呢"沈清湘不依不饶,"要我说,这些事结束你们就去度假散散心,顺便,把事办了!"
谢时暖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外头有了动静。
负责接待的服务人员小跑过来通报:"谢小姐,道森集团的刘斯年先生,到了。"